牛五方呵斥自己徒弟：“怎麼說話呢？你看我們兩個像是開玩笑嗎？”
周遊和張小普對視一眼，沒吭聲。但他的表情分明在說：“像！”
蘇千白倒是並不以爲意，甚至還略有得意，道：“小遊不能理解倒也情有可原，畢竟這是我們物道蘇家的至高祕器，非家主絕不能知，絕不能承的啊！”
“物道蘇家……”張小普顯然是在負局生的記憶中瞭解過這個世家響噹噹的名頭，面上不由更多了些恭敬與神往，“蘇家傳承製器，天下一絕，而只有家主才能承稟的祕器，想來也定非凡品，今日若能得一見，真是三生有幸啊……”
“這位是……”牛五方和蘇千白俱是將疑慮的目光投到了張小普身上，此人分明素人一個，爲何話裏話外的，卻好似知道許多他一個素人不該知道的事兒呢？
周遊不聽話硬闖這地獄深淵也就罷了，可他找幫手竟找這樣一個看起來比他還沒用的人，這又是出於何意呢？牛五方不由瞪向自己徒弟，等着他解釋。
周遊忙道：“這位是張小普，老師您還記得吧，我去神仙墓的時候就遇到過他……他在那裏的時候機緣巧合，獲得……嗯恢復了前世記憶，據說是一個叫負局生的人……”
“負局生！”牛五方和蘇千白同時驚呼，看向張小普的眼光登時不一樣了。
看來品牌效應很重要呵。周遊略微走個神，復又道：“嗯，負局生……多虧了他，我們才能借了海馬葡萄鏡這個容靈之器，順利下到小花園那兒的通道里頭，一路跟到了這兒……”
“原來如此……”牛五方點了點頭。可蘇千白卻好像繃了臉，道：“你說‘我們’，除了你，還有誰來了？不會是小也吧？”
這老頭兒耳朵也太尖了吧！周遊肚內牢騷，口上卻不敢怠慢：“小……嗯，蘇師姐的確是來了，不過她並未與我同行，她是直接來的夜市街這裏……”
“夜市街？你說這裏是夜市街？”牛五方瞪大了眼睛，看着徒弟。
蘇千白則步步緊逼追問不停：“小也怎麼可能出來？她怎麼破的盤絲陣？”
牛五方也湊熱鬧：“既然不是小也，那你是跟誰下來的？這一路……我不信就靠一個只有記憶的素人，你就能走過來，哪怕是負局生的記憶也不成……肯定還有幫手吧？”
“那小也現在人在哪兒？”蘇千白不依不饒。
周遊聽了只覺一個頭兩個大，這要是從頭說起，要說到猴年馬月啊！他不由急道：“我說老師，蘇叔，這些話咱們待會兒再說成不成？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楚程松陽那裏使的是什麼怪招，並趕緊破解掉，不然，不然那些根脈就要把九江給毀了呀！還有，蘇叔，小也她正在外頭攔着那些異動的根脈，我們在這裏多耽誤一刻，小也那裏就多一分的危險！”
蘇千白氣鼓鼓道：“這種要緊話怎麼不早說！還有，別、叫、小、也！”
周遊很委屈：您二老留功夫讓我說了嗎？不過看蘇千白眼神，周遊決定這抱怨還是悶在肚子裏比較好。
周遊所說的確是頂要緊的。牛五方拍了拍蘇千白，道：“我剛纔正要說這事兒，那個
程松陽被下了瞌睡蟲，你們知道瞌睡蟲能夠起到放大真氣的作用……”
“這正是我要說的，”牛五方深深吸口氣，面色凝重道，“這個程松陽周身內外充斥着充沛的真氣靈息，那些珍貴的氣息，全都透過他的身體供給了這些根脈……”
“怎麼可能！”蘇千白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怎麼可能突然獲得真氣？是那個，那個什麼鍾阿櫻給他的？”
“不應該吧？”周遊提出了異議，“鍾阿櫻是給了她手下的人類似真氣的能力，但是，不管怎麼說，人要是接受鍾阿櫻的氣息，終歸是要受物種的界限限制，更不要說程松陽還只是個絲毫沒有根基的普通人……他們不可能在一時間接受太多，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接收充沛到驅動如此龐大數量的根脈啊！”
一句話總結周遊的意思，就是一句不斷重複的“不可能”。牛五方對自己徒弟點點頭，道：“如果他還是個人的話，的確不可能。不過，眼下的程松陽，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了。”
“什麼意思？”牛五方這話，讓蘇千白也是一愣。
牛五方語速極快，道：“程松陽身上被下了東西，那東西是什麼我還真沒看出來，但我覺得像是什麼植物的種子……而且更關鍵的是，那些東西被種在他身體上的七個關鍵部位，那些部位均與化生真氣有着極爲密切的關係。那些東西還在不停的分裂，不斷呈幾何倍數增長……所以現在的程松陽，可以說更像是一隻名副其實的皮囊，只爲了容納那些東西、給那些東西提供營養的皮囊……”
蘇千白和周遊張小普的驚訝之情，牛五方全都收在了自己的眼底，不過他沒有時間照顧他們的情緒，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告知自己的同伴們：“而且，剛纔雲夜永又給程松陽灌注了些許真氣……那些真氣是來自於人的，是……是屬於那個人的……”
周遊不由挺直了後背：“爲什麼？爲什麼要把那傢伙的真氣給程松陽？”
只有張小普遲疑問道：“那個……不是說恩人的真氣……現在都消失了嗎？”
周遊一愣。對啊！那個人現在壓根兒沒有一絲絲的真氣！那雲夜永補貼給程松陽的，是從哪裏弄來的？
“比起研究這些細枝末節的問題，”蘇千白無比嚴肅道，“我想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想辦法中斷程松陽對跟的真氣供給吧？”
牛五方臉色也不太好看：“停不下來了……不管雲夜永他們是從哪兒弄來的那個人的真氣，我們都必須得承認，那些真氣實在是……實在就像是催化劑，像是某種開關，它幫助程松陽打開了一個無限的境地……讓他能夠無限供給營養……”
蘇千白呼吸急促了起來：“你的意思是，不管是怎樣一個過程，總之程松陽已經開始了源源不斷地爲草木根脈們供給真氣靈息，無窮地供給，而且不可能被打斷？”
牛五方點點頭。
周遊也急了：“那就是說，外頭那些異動的根脈，我們完全沒有辦法讓它們停下來嗎？”
“沒辦法。”
蘇千白捋了捋鬍子，沉聲道：“若是現在結果了這個程松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