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五方卻好似習以爲常,只是繼續搖頭道:“不行,現在還真不能動這個程松陽。”
“爲何不能?”蘇千白堅持己見,“對付困局,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快刀斬亂麻,一頓亂拳掄過去,管他什麼章法道道,準叫他喫癟。”
牛五方咳嗽一聲,看着蘇千白道:“老蘇,注意自己身份……”
“我閨女還在外頭迎着危險,我還要什麼身份!”蘇千白怒道,“你不願下手的話,我去!”說着,他就要起身躍向那隻岌岌可危的“蛋殼”。
牛五方眼疾手快,一把拖住蘇千白,道:“知道你擔心小也,但也不能亂了分寸啊!而且,你說的法子,根本行不通的!”
蘇千白頓住:“爲什麼行不通?你別告訴我,大敵當前,你卻要跟我來什麼心慈手軟的那一套?”
“不是不是,”牛五方腦袋搖的像是歌裏唱的滾石,“程松陽這廝不值得同情,但是他這個人,我們現在別說結果了他,就算是一個小口子都不能碰破啊!”
“爲什麼?”蘇千白和周遊異口同聲問道。
牛五方嘆口氣,道:“我剛纔說過了,這傢伙身體裏被種下了怪東西,像是種子一樣,還在不停的分化、增殖。你們可以把現在的程松陽的身體想象成一個……一個馬蜂窩,不動他不碰他還好,一旦捅開了,那就是不可收拾啊!”
周遊不敢相信,道:“可是,老師,您連那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爲何卻認定了程松陽身體裏的那些東西散開了會無法收拾呢?”
“老牛說的沒錯,是不能動他……”蘇千白這會兒卻冷靜了下來,緊皺眉頭道,“我們雖然不知道種在程松陽身體裏的那些怪東西是什麼,但是老牛提到了很重要的兩點,一個是那些東西能夠化生真氣,另一個是這些東西化生的真氣,全都透過程松陽的身體,供給了這裏那裏到處都是的根脈,所以……”
經蘇千白這麼一點,周遊方纔明白過來,那些怪東西本來就是要給根脈提供真氣營養的,之所以現在還留在程松陽身體裏,不過是要借了他的身體當成培養皿,一旦長成了,那些東西也就不再需要培養皿,它們很可能會不斷地自動生成真氣,源源不斷提供給根脈,讓越來越多的草木根脈加入到異動“覺醒”的隊伍中來,那樣的話,不光是九江城……
周遊打個激靈。按這樣推理下去,怪東西們定是要衝破程松陽的身體束縛的,而他們若是現在就結果了程松陽,那就相當於是提前釋放了這些瘟疫一般的危險之物……如此看來,他們不僅不能輕易結果了程松陽,而且連他一根毫毛都不能碰,甚至,他們還得祈禱程松陽一直好端端的活着……嗯,被瞌睡蟲寄生着!
蘇千白在軟藤似的根脈交錯的網格上來回踱着步,動作自如,如履平地,但仍舊焦躁非常。程松陽不能動,未知的怪東西還在暗處迅速瘋長,而他的女兒還在地面上與那些越來越的失控徒勞搏鬥着。
他卻無計可施?
張小普看看蘇千白,看看“蛋
周遊學着他的老師使勁兒搖頭道:“他就算知道點兒什麼,恐怕也不會對我們說吧?”
“這倒是個辦法!”周遊話音未落,蘇千白已經一個箭步,從空中躥了出去。看起來,這位老宗師認爲張小普的餿主意是條陽光大道似的。
“老師,這……”周遊指望着牛五方去把蘇千白拉回來,與其在這地方浪費時間,倒不如現在就出去幫幫蘇也他們的忙來的更實際些呢。
可是牛五方卻搖搖頭又點點頭,道:“雲夜永的消息我們真的需要……而且,讓老蘇去問的話,也許真能問出來些東西。”
“爲什麼?”周遊有些發呆。
“因爲老蘇有他的傳家法寶啊,”牛五方說的理所當然,彷彿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事兒,“就是我向他借的那個法器。”
“話說,您向蘇叔借的法器,到底是什麼啊?”周遊只覺得有些抓狂了,“又能幫你們下到通道里,還能叫死硬的人吐露心聲?”
“那是!如果不能如此,還叫什麼祕密法器、傳家法寶?”說話間,蘇千白已經揪了雲夜永的脖領子,將他丟在了牛五方和周遊中間的細根之網中,略一振袖,挺直了後背,道,“萬事如意是也。”
“嗯?”周遊有些沒反應過來,不明白蘇千白好端端說着嚴肅話題,爲何突然冒出來一句拜年話?
張小普倒是有些旁觀者清,小心翼翼猜測道:“蘇……大師的意思,莫不是說,寶貝法器的名號,就叫‘萬事如意’?”
“怎麼可能!”周遊嗤之以鼻,這也太像開玩笑了吧!
誰知蘇千白對張小普略帶讚許地一點頭:“不錯,孺子可教也!不愧是擁有負局生記憶的人,有慧根呀!”
周遊瞪大了眼睛:“還真是!”
牛五方摸摸自己的大腦袋,爲徒弟解釋道:“對呀,老蘇的這個傳家寶,只有蘇家家主才能繼承的,就叫做‘萬事如意’。”
蘇千白一邊在雲夜永的手臂上拍捏着,一邊略帶驕傲解釋道:“不錯,我蘇家這門器物,非家主不能承,而即使家主,要真正繼承此器,也需經歷層層試煉方有資格有能力承受……而一旦承接了萬事如意,也便如此器物之名,可隨心操控,多數情境下完全可隨心意解決困境化解危難……”
周遊忽然有些明白剛纔收服雲夜永時,爲何衆人看蘇千白似鳥如虎像根藤了……萬事隨心如願嘛!
“可是……”周遊仍是不明白,“蘇叔您這個‘萬事如意’在哪裏放着呢?我怎麼根本看不到呢?”蘇家的器物品類繁多,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但不論是哪種器物,蘊含了多麼高深的術法,要隱形是絕對不可能的,哪怕能隨真氣縮放身形,哪怕能隱蔽不被注意,但是這些器物在被使用的那個瞬間,總歸還是要亮相的,這一點無可避免,比如衝盈葫蘆,甚至那些陣術印法,在被使用的剎那,也總是要被看見的。
可這個“萬事如意”,爲何就不能被瞧見分毫,甚至連異常的真氣波動都無法被感知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