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茵像十幾年前熱戀時那般待他,每日依偎在海邊同看日出日落,心情平靜溫馨。
在馬爾代夫,他們只擁有彼此。
直到回到香港以後,處理好身邊的事情,他想到程曦。
算一算,他已經足足三個月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這一陣,程小姐有沒有消息”雖然知道是多此一舉,他還是問李輝文,只是想再一次確認。
“沒有。”
他不懷疑,程曦就是那樣的人。
他想再去看她,但是找不到理由。
他已經結婚,她不會做他們婚姻的介入者。
他們,就那樣結束了嗎
好不容易這個世界上有了一個聆聽他的人。
好不容易。
捱過了綿長的冬天,春天終於到了。
他在公司挑新電影的劇本,輝文拿劇本給他時,交給他一封信。
“程小姐的信。”
“好,你先出去吧。”他心裏明白了一半。
輝文帶上門出去了。
信的日期是幾個月前,大約是他出發去馬爾代夫的日子就已經寄來。
他捏着那封信,晃了半晌的神,掏出一支菸,點燃。
嫋嫋升起的一縷煙,他展開信。
老朋友:
你好嗎
本來想給你短訊,但是還是選擇寫信的方式,這大概是所謂的堅持吧。
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是怎麼開始,我在某一刻突然想到,我對於你,算是什麼樣的朋友
我想你好像是我一個綺麗的夢,常常讓我脫離現實,可我不得不一直耳提面命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那個時候我忽然明白,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
我一向自私,我與人交往,一直都是貪圖自己的愉快。
當那份快樂已經比不上我內心的掙扎時,我就要抽身而退了。
我總想瀟灑一點、乾脆一點,我想現在還不算遲。
另ura很可愛,已經學會起立坐下和握手。它在我這裏生活不錯,但是我畢竟早出晚歸,沒有時間再去照顧它,麻煩你差人把它接回香港,你一定會喜歡它。
老朋友,我想這是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我想要感謝你,天知道這一生能遇見你認識你對我來說是多大的運氣,我想要感謝你的太多太多了,所以不再做冗長的敘述。
新婚快樂
他手裏叼着的煙忘記抽了很久,已經快要燒到他的手指,菸灰掉落在黃梨木桌面上,碎成細細的屑末,路過的春風的一吹,就散落一地,再也很難找到痕跡。
她是要斷絕一切和他有關的事情,他知道。
她甚至比他還要來得堅強和決絕。
煙終於抽完,他把菸蒂按在菸灰缸裏,走到窗邊。
落地的大玻璃窗,淺水灣的風光一覽無遺,海面上散落的幾點顏色,是有錢人的私家遊艇,正不知道載着什麼樣的男男女女,兜着風,狂歡。
很自然地想到前一年的夏天,他拖着她的手,上了他的船。
那時候她就說過,她覺得好像做夢,怕很難回到現實。那個時候,她已經在掙扎,但她更懂得剋制。
不是欲擒故縱、不是以退爲進,她是真的在努力,維持着友誼的界限,在那麼年輕那麼容易放縱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