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滿袖天風 >11.乞巧
    溫瀾插了些花,並雙頭蓮一起送到徐菁房中。

    “哪裏買的雙頭蓮,既是並蒂而生,又亭亭玉立,碧玉簇着嫩紅,好看得緊。”徐菁十分喜愛,直說要將蓮花催開些方纔更好看。

    “路上遇到四哥,他非要送的。”溫瀾挽袖接過蓮花,上手侍弄,先將根莖削去一些,蠟封後插在裝着溫水的瓶中,不過片刻,兩朵蓮花倏然綻放,重重疊疊地依偎在一處,散發清淡悠遠的蓮香。

    “青霄是個好孩子。”徐菁誇了一句,又看溫瀾送來那些花燒過了柄,想必能開上數日,“我擇幾朵給你簪上,今日這麼打扮就很是合適。”

    溫瀾便是裝得再好,也多年沒有做過女孩兒了,聽到這話心緒難以有什麼變化,只爲了徐菁心情附和幾句。

    “對了,你那繡件可做好了”徐菁小心問道。

    虹玉大聲誇起來,姑娘做的馬上封侯,真是細緻精巧得很。

    徐菁鬆了口氣,她早知溫瀾不會針線,原來在章丘時有個婢女極擅針線,穿戴都是那婢女做的,來了京師後溫瀾自稱能瞞得住,她聽虹玉這麼誇,方纔徹底相信女兒確實有門路。這也都是無奈之計,只希望女兒能早日學會女紅。

    “你趕着做那繡件,怕是眼睛熬得不好了,今夜還要穿針。”七夕夜裏女兒家們必然要在一處穿針乞巧的,徐菁已預想起理由來了。

    “無礙,穿針罷了。”溫瀾並不在意。

    徐菁略安心,又給溫瀾選了些花。

    到了夜裏,徐菁母女一道去庭院內的乞巧棚,雖說葉誕讓搭得簡樸些,但此時裏頭掛着花燈,映照出圍掛在棚上的綵帶,倒也極爲熱鬧。

    棚內還插許多鮮花裝扮,單是葉家怕是種不了這麼些種類,應當是在外頭採買的,今日城裏城外不知多少賣花人。香案上,供着牛郎織女的畫像,兩旁擺了一對磨喝樂,因爲葉誕要求簡樸,這磨喝樂只是泥塑彩繪,既無裝飾,也無底座兒。

    葉家的夫人、姑娘,還有鄰里的女眷都齊聚棚中,各自帶了繡件來,談天說地,用些瓜果小食。

    青霂和溫瀾的繡件自然是裏頭最出彩的。溫瀾繡的是馬上封侯,青霂繡的卻是穿花蝴蝶,用色也偏爲淡雅,大家品了半晌,都覺不相上下。

    不相上下對青霂來說和輸了也沒什麼區別,加上彩棚的事,她有些悶悶不樂,心中惦記等會兒穿針,若是再輸了,真沒什麼意思了。

    女眷們齊齊焚香拜月,藉着月光穿針引線,一枚銀針上開了數個口,將彩色的絲線逐一穿過去,且這五色線得按事先約定的次序,方纔算數。

    一聲開始,女客們紛紛拿起絲線與針,藉着月光穿線。可是月光昏暗,她們中不少人常年做針線活兒,眼睛都熬得不大好了,尤其是上了點歲數的,光憑着手上的感覺摸索。

    反倒是溫瀾,在皇城司察子做起,也曾習武操練過,目力極佳還拿捏得住分寸,頃刻間已穿了七根針,每根針上按照次序穿了五根絲線,一絲不亂。

    到此時,青霂第四根針還未穿完。

    溫瀾自覺今晚沒什麼其他閒事了,阿孃那邊與鄰里也相談甚歡,一笑轉身回棚。

    這一笑看在青霂眼裏卻尤其刺眼,想着揚波一定很是得意拔得頭籌,心煩意亂之下,線也穿不好了,懶與其他人再比較,只想着實在沒意思得很。

    一夜歡暢,衆女客盡興而歸。

    綵樓還要留待明日拆除,客人們散盡後,府上的男丁們也飲完酒了。

    葉青霄看到溫瀾,十分感慨,七夕,我在這兒喫酒,溫瀾在綵樓裏穿針,穿針這兩個字配上她,怎麼彆扭得很,甚至平白多了幾分滑稽,這禍害會穿針麼繡活都不知道找誰做的。

    說到繡活,衆女手中都捧着繡件,溫瀾端着底座,把插屏抱在懷裏,燈下看還挺顯眼,葉謙一下看到了。

    葉老爺子看了說道:“哈哈,老三,你這乖女真是有心了,給你繡了個馬上封侯。”

    看着繡件栩栩如生,在衆人繡品中脫穎而出,葉謙面上有光,沾沾自喜地上前去接那繡件,“那我就收下了,這可得拿去書房擺起來。”

    葉青霄只見溫瀾僵硬了分毫,隨即默默將插屏遞出去,動作間有那麼一絲唯獨他纔看出來的不情不願

    他幾乎大笑出聲,他是溫瀾絕不會繡活的,大家看溫瀾抱個馬上封侯的插屏,一心覺得是要三叔。叫他說,溫瀾怕是想自己留着罷

    溫瀾心中有淡淡的惋惜,葉青霄猜得不錯,這插屏她是想自己留用的,偏偏撞見葉謙了。

    半空中,溫瀾與葉青霄的眼神對上,片刻後錯開。

    葉青霄暗喜:該啊,就該叫你也嚐嚐被明搶的滋味

    溫瀾心想:葉青霄那麼開心做什麼,不行,回頭就嚇嚇他。

    青霂木然想:四哥和揚波剛剛是不是眉來眼去了

    七夕節的餘興一直持續到第二日、第三日,大家互相贈禮,溫瀾收到數

    份七夕禮,連小青雩也送了自己做的花蠟。

    溫瀾找到葉青霄時,他正被青雲和青霽纏得不能脫身,一擡眼忽然看到溫瀾,心情越發糟糕了。

    “揚波姐姐,你怎麼來了”唯有青霽看到溫瀾開心得很,葉青霄就不必說,青雲見了她也是愁雲慘淡。

    “昨日四哥送我雙頭蓮,我特意插了一瓶花回贈。”溫瀾示意她們看自己懷裏抱的細頸瓷瓶。

    葉青霄還要勉強露出驚喜的笑意,“謝謝揚波妹妹,不過這等小事,讓身邊人送來就是了,何勞你親自動身。”

    他心裏直罵,溫禍害,又憋了什麼壞水。

    “日頭好,走走也無妨。”溫瀾轉而看向青霽和青雲,“你們找四哥又是什麼事呢”

    青雲下意識退了一步,“我,我功課寫完了。”

    葉青霄本是不想見到她的,可一想到方纔青雲和青霽纏着自己的事,又覺得這傢伙應該能理解自己,說道:“以前二房有個乳母,是照顧青霽和青雲的,後來自家開了工坊便回去了,早幾年年節還會上門問好,後來便也淡了。府裏有個乳母的同村,告訴青霽和青雲她如今在夫家過得極不好。”他嘆了口氣,指着青雲和青霽道,“這兩個,就讓我穿上官服去嚇他們乳母的丈夫。”

    他們倒也知道長輩不可能幹這種事,白氏也根本不願意理會這等事,這時往兄弟裏一看,四哥在大理寺,豈不是最好的人選。

    青雲鼓起勇氣道:“揚波姐姐,範嬢嬢真的很慘,她孃家前兩年沒人了,婆家逼着她白天夜裏都替工坊做活,聽說瘦得只剩一把骨頭。我們就想讓四哥去嚇唬一下範嬢嬢的丈夫,叫他不許再逼範嬢嬢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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