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錚淡淡道:“詩詩姑娘有所不知,舍弟珍藏了不少樣式精巧的香囊,每日把玩,把家母氣得都不想跟他說話。”
詩詩姑娘把香囊擱在一隻雅緻的錦盒裏,“原來如此。”
蘭卿曉回到座位,端起茶杯飲茶,接着故意嗆了一下。
他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她連忙擺手,接着巧妙地給他眨了個眼,暗示他已經搞定。
“公子,時辰到了,再不回去,老夫人該着急了。”鬼見愁機靈地在門口提醒。
詩詩姑娘惋惜不已,粉顏竟有幾分嬌嗔,“時辰還早,公子這麼早便要離去嗎”
燕南錚清潤道:“家風嚴厲,還請詩詩姑娘莫見怪。”
蘭卿曉抱拳朗笑,“詩詩姑娘,後會有期。”
他已經轉身往外走,她看見茶案邊的素扇被主人遺落了,也不提醒,從容離去。
詩詩姑娘送他們到外面,一再柔聲叮囑:“南公子慢走。詩詩靜候南公子來品茗聽曲。”
直至他們消失在旖旎絢麗的燈影裏,她依然捨不得收回癡癡的視線。這南公子丰神俊朗,談吐文雅,溫潤如玉,學時涵養皆是萬衆挑一,可見他的家世應該不簡單。
回到芳閣,她看見茶案的素扇,忽然想起來這是南公子的隨身之物。
她想吩咐侍婢速速趕去送還素扇,不過又改變了主意,嬌羞的微笑宛若桃花綻放說不準可以憑着這把素扇跟那南公子開展一段情緣。
蘭卿曉以爲燕王會直接送她回宮,卻沒想到是回燕王府。
“殿下,時辰不早了,奴婢該回宮了。”
“本王已經跟蘇繡司說好,你爲本王辦好事才能回宮。”燕南錚起身,準備下馬車。
“可是,奴婢要趕着繡皇后娘娘和麗嬪娘娘”她纔不想留宿在燕王府,和他再有什麼糾纏。
鬼見愁見她不肯下來,勸道:“卿卿姑娘,下來吧。這麼晚了,內宮早已落鑰,你也進不去。”
蘭卿曉自然明白,可是就是不願留宿在燕王府。
見她不情不願地下了馬車,他笑道:“你也餓了吧,很快就能用膳。”
爾後,他領着她前往客房,問道:“對了,你記住那隻香囊的大小、樣式和紋樣了吧。”
她點頭,“布料和絲線,王府應該沒有,必須去街上的鋪子買。”
“明日一早再上街去買。”
剛說完,鬼見愁看見殿下站在主院的月洞門前,連忙過去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燕南錚低聲道:“安排她住在東廂第三間。”
鬼見愁喫驚不已,主院東廂第三間那不就和殿下的寢房只隔着一間房
殿下這麼安排有什麼深意嗎
忽然,他想起之前撞見過的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忽然間有點了悟。
蘭卿曉看了一圈客房,覺得挺雅緻潔淨的,接着換了衣裳,坐下來發呆嘆氣。
“卿卿姑娘,用膳了。”
在外面說話的是一個侍婢,蘭卿曉開門迎接晚膳,卻看見侍婢兩手空空,有點愕然。
侍婢道:“殿下請您過去用膳。”
她確實餓了,不客氣地坐下來喫飯,不管對面坐的是殺人不眨眼、心思謀略皆萬里挑一的燕王。
燕南錚見她喫得津津有味,風捲殘雲一般,忽然愉悅起來,胃口大開,大有跟她搶食的架勢。
最後,每一隻餐碟都是空的。
喫飽喝足,她正想回房,卻聽見他清冽的聲音:“有把握繡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香囊嗎”
侍婢、侍從手腳麻利地收拾了餐碟,爾後退下。
“沒有十成,也有九成。”蘭卿曉斟了一杯茶水解膩。
“本王要十成,不讓人瞧出破綻。”燕南錚劍眉微蹙,雪顏變成一種病態的虛白。
“奴婢自當盡力。”單獨相處,她總覺得不自在,於是道,“奴婢先行告退。”
不等他開口,她就飛奔逃出去,好似後面有一隻大灰狼追她。
不過,她好像聽見一聲沉悶的聲響,好像是某個人倒地。
她已經奔出一段距離,卻還是忍不住往回走幾步瞧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燕王倒在地上
蘭卿曉驚得跑進去,着急地叫喚:“殿下殿下”
燕南錚本是平躺着,忽然渾身顫抖、抽搐,時而躬身如蝦,時而蹬着雙腿,時而雙手亂抓亂撓
她嚇了一大跳,他這是怎麼了
他的雙目微閉着,但好像神智不清,好像痛楚萬分,不知怎麼做才能緩解一點點痛楚。
很快,他的額頭佈滿了細密的汗珠,面色越來越差,泛着淡淡的青色。
對了,燕王有隱疾
她正想去外面喊人,卻走不動,原來他揪住她的衣袂。
“殿下,奴婢去喊人來。
”蘭卿曉試圖掰開他的手,卻掰不開。
“不能喊扶本王去牀上”燕南錚有氣無力道,聲音低啞而破碎。
爲什麼不喊人
她轉念一想,也許他不想讓僕人知道他有隱疾。
於是,她勉爲其難地抱起他。然而,他太重了,她的力氣遠遠不夠,使出全身的力氣試了好幾次才把他背起來,爾後一步步地挪到牀榻。
汗水淋漓而下,蘭卿曉再也沒有半點力氣,他就像一個爛醉如泥的醉漢,全身的重量都卸在她單薄的身上,幾乎把她壓死。
她一鼓作氣地把他扔到牀上,可是不知怎麼回事,自己也倒在牀上,還是被他壓着的那種。
殺千刀的燕王
她恨恨地磨牙,恨不得咬死他,一掌拍碎他的骨頭,一指穿透他的胸膛,連他的祖宗都問候了。
“奴婢快死了快起來”
她慘烈地哀嚎,推了幾下,他如巍峨高山一般紋絲不動。
現在,他不再抽搐,睡得跟死豬一樣。
她拼命地咬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開他一點點,從夾縫裏移出來,劫後重生一般喘着粗氣。
待緩過氣來,蘭卿曉想出去喊來鬼見愁,鬼畜般的燕王忽然將她攬倒,緊緊抱着她。
她險些背過氣,氣得想罵人,燕王是人來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