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確實不錯,行軍作戰方面。鄭淵豪更有章法,謝玉全憑一身經驗,各有所長吧。我會將此二人推薦給陛下的!”
張復希點點頭,又問:“眼下還缺少一人,不知陛下是否心中已有人選。”
如今天子罷朝已有兩日,對外沒有公佈任何原因,整個朝野上下已是議論紛紛,有傳言是王后病重,可王后早就生病了,天子怎麼會現在才罷朝呢?又有人說是天子病了,可天子生病,那些上呈的摺子又是誰批的呢?
知曉內情的月謠佯裝不知,望着前路,沒有搭話。
區區一個甘妃,天子再寵愛,死了也就死了,居然還罷朝兩日。古怪的是,宮裏的消息竟然斷了,現在就連她也不知裏面是什麼情況。
左司馬府大門口停着一頂精美的轎子,轎伕們個個衣着光鮮,看似某個富貴人家的內侍。
月謠下了馬,立刻就有門房出來通報:“大人可回來了!高豐公公來了!正在等您呢!”
“高豐?”月謠一怔,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停在外面的轎子,臉色沉了幾分。
高豐已經等了她小半個時辰了,也不急,就那麼坐在前廳裏喝茶。月謠特意在門口駐足了一會兒,只聽裏面傳來高豐詢問清和泡茶的方法,氣氛十分輕鬆,她整了整衣衫,擡步走了進去。
“高公公。”
高豐一看見月謠,立刻將手裏的茶放下了,道:“雲大人可回來了!可讓小人好等!陛下召您呢!雲大人快隨小人進宮吧。”
月謠道:“好!我現在就去換一身衣服。”她現在穿的是便服,既然是進宮覲見天子,便要穿上官服。
高豐卻說:“不必了雲大人,陛下已經等候多時,繁文縟節就免了吧!還是快隨小人去吧!”他走過月謠身邊,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入宮不能帶兵刃,雲大人快解了腰間佩劍吧。”
月謠面色凝重地看着高豐,高豐也在看她,一雙眼睛一團和氣,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緒來,然而四目相對,月謠的腦海裏涌起一股很不好的感覺。
“清和。”
“是。”
她將佩劍解下,遞過去,“交給姬桓,好生保管。”
清和低着頭接過劍,無聲退到一旁。
從建福門進,筆直走就是無極宮,再往後就是清思殿。月謠坐在轎子裏,一路平穩地進了宮,然而預計的時間到了,卻還沒有停下來,她忍不住悄悄掀簾往外看。只見外面花團錦簇,宮道深長,一排排的琉璃瓦片映照着夕陽的光輝,複道遠去,宮殿起伏,哪裏會是清思殿?
“高公公!”她豁然出聲,“這是去哪裏?”
高豐回頭看了她一眼,特意走得慢幾步,神祕莫測地道:“雲大人不必驚慌,陛下召見,自然是去陛下那裏。”
,冷淡蕭條。月謠走出轎子,面色肅靜,一擡頭就看見宮門口金漆大字寫着——觀海殿。
“雲大人快走吧,陛下等着您吶!”
她從未聽說過這個宮殿的名字,該是一處無人居住的冷宮。
和曦就在裏面等她,天快暗了,整個宮殿裏燈火通明,沒有一個宮女內侍侍奉,高豐將人帶到後,便悄沒聲息地退出去了,順手還將門關上了。
月謠跪在地上,等着天子讓自己起來,然而和曦負手站在一幅畫前,一句話也沒有說。
整個宮殿內好像空氣被一點點抽走,壓抑得要將人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和曦終於不再沉迷那幅畫。腳步聲一點點靠近,最終在她面前站定。
和曦的聲音冰冷得好似失去溫度,“晟兒的病好了。”
月謠道:“恭喜陛下。”
“你該恭喜自己。”
“……”
和曦緩慢地開口,一字一句猶如萬鈞雷霆,“甘妃和你無冤無仇,與王后構不成威脅;整個君子城和太華城、甚至和你相比,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你們就那麼容不下她?”
月謠心頭大駭,猛地擡起頭,卻見天子冷冷地望着自己,眼底佈滿了血絲,那眼神是她從未看到過的暴怒。
“陛下……”
“你以爲朕不知道是嗎?”
月謠的臉色一下子白了。
“爲了權,你將朕帶入師忝的陷阱,朕容忍了!甚至給你升至左司馬之位,你還有什麼不滿足,連朕的後宮也要干涉?!你害了文薇的孩子,不夠!你還要屢次三番地害甘妃!甚至是太子!”他豁然提住月謠的衣領,狠狠地往地上一摜,“你太過分了!”
月謠渾身的氣力一下子流失了,她癱坐在地上,連嘴脣都在顫抖。
“陛下……臣沒有……”
“還敢說沒有!你要朕將你安插在宮裏的眼線都拉出來處死才滿意嗎!?”
月謠跪直了,面對天子的怒火,驚懼交加之下卻仍思緒清晰,“陛下!臣知錯了!但是臣所爲並非全部爲了自己!”
“還在狡辯!!”和曦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暴出來,抓起手邊的四君子瓷器狠狠摔落在地,碎片裂了一地。
“陛下!臣確有私心!可甘妃身爲太子生母,若她不死,後宮不寧!太子將來榮登大寶,焉能不尊她爲太后,屆時讓太華城和齊後如何自處!?往近了說,在朝臣子各有派系,甘妃娘娘並不是沒有支持者!她活着,與朝廷亦是不安之因素!”
和曦踩着瓷器碎片走到她面前,渾然不管碎片是否會割破鞋子,他陰戾地盯着月謠,慢慢蹲下來,“雲卿考慮如此周全,這天子不如你來做,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