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雙身
    姬桓目光倏地變了,因是低着頭,姚池並不能看到。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姬桓低着頭深深注視月謠的模樣,情深如海。他短暫地沉默了一下,忽然說道:“這不可能,就算是力量高強的人也做不到,月兒的境界連我都不如,怎麼可能與兇獸意識互通。”

    他說的在理,姚池沒再多加懷疑。

    “或許是我見識淺薄,對咒術瞭解還不深吧。”

    姬桓摸着月謠的手十分地涼,便一把抱起她走到有陽光的地方曬着。暖洋洋的陽光照在人身上,特別催人慾睡,姚池無聊地坐在水邊,手伸進沁涼的水裏,與魚兒嬉戲,一邊打發時間。

    大約半日的功夫月謠就醒了,精氣神恢復不少,但是面色依舊差。他們說好了,只說是住在百里開外的小村莊的村民,因月謠額頭磕破遲遲不好,故而進城求醫。三人中姬桓和姚池看上去年歲相當,只得假扮他們是夫婦,而月謠是家中小妹,如此一來,三人一起進城,理由也說得過去。

    月謠受了傷,縮在姬桓懷裏,整個人看上去嬌嬌弱弱的,微微垂着眼睛,眼睫毛半耷拉着,尤是惹人憐。

    三個人先是去了醫館,精細地上了藥、包紮了傷口,這纔看似漫無目的卻朝着城伯府慢慢走去。

    “怎麼回事,這裏的人怎麼個個面帶黑氣,好像不日將亡的樣子。”月謠眉頭微蹙,忍不住開口。

    姬桓錯愕了一下,回頭正好與姚池對上視線,後者也是滿臉愕然,“你說什麼?”

    月謠見他們茫然,便知定是隻有自己才能看見那股黑氣,她心思極快,忙改口,“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裏每個人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看,像行屍走肉似的。”

    她目光所及的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層淡淡的黑氣,以爲姬桓和姚池都能看見,纔會脫口而出,可他們的語氣明顯是看不到這層黑氣的。

    三人走了大半日,眼看天快黑了,城伯府才近在眼前。

    果不其然,大門緊閉,兩旁守衛森嚴,百步之內皆無人靠近。

    “先去找住的地方吧,等天一黑,我們便潛進去。”月謠面色沉重地說。

    離城伯府不遠就有客棧,爲了避免引人注意,姚池還特意找了雙身城的衣裳和首飾,三人一換上,便跟這裏的原住民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月謠頭上綁着紗布,在人羣中仍是扎眼。

    入了夜,姬桓換上一身輕便的黑衣,一回頭卻發現月謠也換上了黑衣。

    “我一人去便可,你和姚池留在這裏。”

    月謠繫緊腰帶,道:“我擔心息微,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她是關心則亂,卻忘了方纔那句話落在姬桓眼裏,是多麼扎人心。

    姬桓目光一暗,什麼也沒有說。

    城伯府的內部比外面看起來還要森嚴,到處都是巡邏的衛隊,每個人長槍重戟加身,越是靠近內院,戍守的人越是多。

    月謠和姬桓壓低了步子,行走之間一點風也沒有地在內院每一個房間裏搜尋,饒是他們功力高深,要在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搜查這麼多房間,也費掉了大半夜的時間,好在

    最終找到了息微的住所。

    已經下半夜了,他的房間卻仍燈火通明。

    月謠和姬桓隱在黑暗中,靜靜等着守衛的人從前方經過,甲冑碰撞發出的敲擊聲規律有序地響起,慢慢加重又漸行漸遠……她悄悄挑開窗戶一角,只見入目之處內空無一人,靜得連浮沉都看得見。她一點點掀開窗戶,和姬桓一起像貓兒一樣跳了進去。

    整個房間大極了,有着很濃重的雙身城特色,前廳空無一物,正中心卻有一尊厚重的青銅鼎,一點點朝外冒着煙氣,伴隨着煙氣彌散,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充滿了整個房間。

    姬桓緊緊拉着月謠,壓低聲音道:“這似乎是寧神的香料。”

    月謠一言不發,悄悄靠近內室。

    隔着帷幔可以看見牀上躺着一個人,從身形上看是男子,面上覆着銀色的面具……姬桓眉頭一皺,低聲道:“息微?”

    月謠卻猛地頓住,拉住了他。

    “不對。息微整張臉都被燒傷了,傷勢蔓延到脖子,這個人雖然戴了面具,但是他的脖子一點傷痕都沒有。”

    他們說話的聲音雖然極低,但在這樣安靜的房間裏若是細細聽肯定能捕捉到蛛絲馬跡,然而牀上那個人卻一動也不動,好像死去一樣。

    月謠和姬桓對視一眼,悄然靠近去……

    帷幔垂地,拖曳出一道道嬌柔的靡氣,只見那人直挺挺地躺着,竟全然沒有呼吸。月謠伸出手去,動作輕得驚不動一粒微塵。她將冰涼的銀面具摘下,面具背後的人臉便赫然躍於眼前。

    ——清雋秀氣,完好無差。

    不是息微!

    她回頭看着姬桓,姬桓思考片刻,道:“此人定是替代息微的那個人!既然躺在牀上,宛如死人,想必這幾日就會對外宣佈城伯病亡的消息。”

    天快要亮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姬桓將面具蓋回去,拉着月謠飛快沒入了暗處,趁着夜深人靜便踏風而去。

    到了客棧,姚池還沒睡,姬桓將看到的情況一一說了。

    “能調動這麼多人嚴密看守城伯府,只有城主府有這個能力。這事不會是麟趾做的,他一貫宅心仁厚,定與姚聖羽脫不了關係!”

    她口中的麟趾便是如今的雙身城城主——姚麟趾。

    月謠蹙着眉:“天已經亮了,有什麼也只能晚上再做打算了。”

    姚池沉了一口氣,心中滿是焦躁,卻不得不按捺下去……

    白天他們裝作正常人一樣縮在一個房間裏,一個扮演兄長一個扮演嫂嫂,看上去溫馨得很。月謠身體本就沒有什麼大礙,就算是額頭上的傷,處理過後休息一晚也好了,此時卻不得不被按在牀上裝傷患。

    偏偏姬桓以避人耳目爲由,拘着她不讓她出去,心中更加鬱悶,越鬱悶就越牽掛息微。千里迢迢地趕來,卻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身在何處,這份焦躁比起姚池來只多不少。

    她這般明晃晃地牽掛息微,姬桓全都看在眼裏,雖一個字都沒說,但眼底裏的壓抑之色卻清晰地落入了姚池眼裏。

    月謠身在局中,反而

    忽略了。

    “我雖然不知道息微對你來說有多重要,可這一路上姬大人對你的情意我全都看在眼裏,你再牽掛他,也不能這樣無視姬大人啊。”

    此時姬桓出去以採買藥材的爲由打探消息去了,房間裏只剩下姚池和月謠,月謠正沉浸在如何尋找息微的事上,猝不及防聽到她這麼說,愣了一下。

    經姚池這麼一說,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兩天確實有些忽略姬桓了。可要讓她不去擔心息微,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我與息微的情意,你確實不知道。”她望着窗戶外的藍天碧雲,好像在回憶什麼溫暖的事,然而眼睛裏卻含着傷懷、愧疚、感激……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她的眼眶微微泛了紅,“我和他雖無男女之愛卻也情誼深厚。就算拼上我的命,我也希望他平平安安的。他如果有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他的人。”

    姚池對上她的眼,忽然發現裏面充滿了兇戾之色,一剎那彷彿一條藏在洞窟中的毒蛇,陰森森地望着。

    她心中忽然產生一個疑問,心裏猶疑着要不要問,最終好奇戰勝了理智。

    “如果姬桓和息微一同有事,那你又要救誰?”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空氣中立刻瀰漫着涼颼颼的氣氛。

    月謠望着她,慢慢收回了視線,她沒有思考很久,低聲說:“救息微。”

    門外似乎有誰路過,腳步聲由近及遠,因此那一抹忽然變沉的氣息她們誰都沒有察覺。

    “至於他……願生不同時死同穴。”

    溫柔得好似風來夏花微動的話語,卻如千鈞重物砸在姬桓的心上,他無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藥材,嘴角微微抽動着,那顆在旁人眼裏幽深如古井般的心此時彷彿被溫暖的泉水注滿了,綿綿不絕地浸透開來,連四肢百骸都是溫暖的……

    入夜了,經過前兩日的夜探,月謠和姬桓基本摸清楚了城主府的守衛和路線。只是姚聖羽擅長咒術,她的居所周圍佈滿了咒術,他們一直不敢太過冒進,今日纔打算帶上姚池一起。

    姚聖羽所佈的咒術雖然高明但不是沒有辦法躲過去,有姚池在,雖然費了一番周折,最終他們也順利地潛到了城主寢殿外。

    “……你恨我?恨我就對了,你現在有多恨我,我當初就多恨你。”

    一個略微嘶啞的女聲清晰地傳入月謠的耳朵,緊接着是一個虛弱無比的男子聲音傳來,“你如此倒行逆施,是不會成功的。”

    姚池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心猛地揪住了,死死地捂住了嘴,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下來。

    月謠悄悄探出頭去,透過細細的窗戶縫,正好可以看見寢居里面的樣子,只見一個面龐滿是老態的男子側身坐在春凳上,眼睛渾濁容色枯槁,而他的背面,卻另外生長了一個頭顱,面容精緻,頭髮烏黑,唯一露出的眉梢斜挑入鬢,眼角滿是野心勃勃。

    月謠驚得捂住了嘴。

    姚池早就說過雙身咒,可是聽過和看到是兩碼事,如今這樣的怪物真真切切地出現自己眼前,心中的震撼不亞於頭頂被九天劈下一個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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