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巧兒
    天雨退了半步,眼睛裏寫滿了不敢置信,若是仔細看,可以發現她目光裏的一絲怯意。

    “師兄,你是在背叛韓師妹,你是在背叛逍遙門!”她的聲音尖銳極了,撲上去揪住他的衣襟大罵,“你忘了韓師妹是怎麼死的嗎?!你的正義去哪裏了?你的眼睛瞎了嗎!到現在爲止她殺了多少人!?她連親手將她養大的養父都下得去手,更何況將來!”

    面對她的歇斯底里,姬桓顯得異常冷靜。

    他只輕輕地一句:“我相信她,她不會這麼做的。”

    天雨冷笑起來:“如果真的有那一日呢?”

    “我從不作如果這樣的假想,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月謠從沒濫殺無辜,這纔是事實。”

    空氣一下子靜了下來,聽得門外的風輕了少許,像是誰家好女溫柔的手輕撫過水麪,帶來一陣陣漣漪……

    老管家擔憂不已地在院子外面守着,忽然就看見月謠走了出來,不同於來時那股迫人的寒氣,她的面上甚至是帶着淡淡的笑意的。

    他驚奇極了,看看月謠又看看屋子裏沒有出來的兩個人。暗暗嘆道:真不愧是大人啊,這心不是一般地大啊!

    “不要說我來過了。”

    “啊?哦……是,是!”老管家跟在後面,小聲地應道。

    月謠嘴角銜着的笑意忍不住擴大,來時那被人揹叛帶來的憤怒消散無蹤,整個胸腔都好像被溫暖的流水注滿了。

    就算曾經誤會重重又如何?就算天雨仍叫囂着要殺了自己又如何?姬桓是信她的——沒有任何動搖地。

    她坐在窗戶邊,單手支着頭,望着左手上的鸞玉。

    昏黃的光線下,鸞玉綻放着溫潤的光澤,像是情人間最溫柔的目光,承載了千年來每一任掌門和夫人之間累世情深,那樣的深情,是哪怕千山萬水、前世今生之隔也無法阻斷的羈絆。將來的自己和姬桓,也會像他們一樣,即便山河倒轉、時光飛逝,他們的愛情在這小小的手鐲裏,化作一點微光,永不磨滅。

    她將左手放在自己胸口,忍不住笑了。

    東方天際露出第一縷光線,月謠睡眼朦朧地從睡夢中睜開眼睛,手在旁邊一摸,卻摸了個空,她下意識地坐起來,這纔想起昨天姬桓沒有回來,想必是因爲天雨來了,未免節外生枝,所以宿在了太師府。

    天色不早了,她稍坐一會兒便下地穿衣,門外響起一陣叩門聲,她以爲是清和來伺候梳洗,便一邊穿衣一邊道了聲進。

    然而回頭一看,卻是姬桓將溫熱的洗臉水端進來。

    “你怎麼來了?”

    姬桓走過去,揉了揉她凌亂的頭髮,笑了一聲:“昨天睡得好嗎?”

    月謠卻推開他去,假嗔道,“這話應該我問你吧。”她坐到梳妝檯前,隨手抓起一把梳子,卻叫姬桓奪了過去。他輕輕梳順她的長髮,低聲道,“我一夜沒睡好,一直惦記你,你倒是好眠。”

    月謠索性由他去了,眼角一挑,看向銅鏡中的他,“爲了準備太子讀書的東西,準備了一夜嗎?”

    姬桓笑笑,不說話。

    她的頭髮很長,以前總是束之以金冠,再戴上天子御賜的紅寶石蛇頭金簪,頗有幾分英氣,但近來卻不知爲何喜愛起雙身城飾物來,出入總是戴着那一串紅寶石眉心墜,因此一襲黑亮的頭髮便垂了下來,添了幾分柔媚的氣息。

    她對這串眉心墜的喜愛已經到了連睡覺都不摘的地步,姬桓梳順了後面的頭髮,便要去梳前邊的,手剛碰到眉心墜,便被月謠偏頭躲開了去。她猛地抓住姬桓的手,不着痕跡地拿過他手裏的梳子,笑着支開他去:“有點餓了,你去幫我端早飯過來吧。”

    姬桓沒有任何懷疑地道:“好。”

    月謠看着他的身影從窗戶前走過,這才沉下臉,摘下眉心墜,只見那紅寶石遮掩住的眉心處,一點黑色的印記極其明顯,透着一股妖異之象。

    她看着鏡中的自己,輕輕撫摸着那點黑印。

    這個印記不能總靠眉心墜遮掩,否則總有一天會被姬桓發現的……

    今日早朝持續得久了些,爲着前段時間洛水洪水後的災民涌入帝畿如何安置問題,大宗伯建議將難民全都集中起來,統一分發糧食和衣物,這時大司徒跳出來哭嚎前段時間剛剛平叛雙身城,國庫正空虛,根本養不起這麼多難民,這時又有人說將難民都趕出

    去,吵吵嚷嚷的,讓人頭疼。

    最後姬桓建議將帝畿外一些荒無人煙的地方分給難民,再給他們種子和衣物,讓他們將土地開墾出來,自行搭建房屋,這樣既解決了難民的喫住問題,也將荒地開墾出來,更最大限度地節省了帝畿安置難民的花費,無形之中增加了帝畿的人口,可謂一舉三得。

    月謠想起朝會上被天子罵得狗血淋頭的大司徒就禁不住笑出了聲,至於那個說不出名字、建議天子將難民趕出去的人,已經被天子罰俸半年,臉面盡失。

    她一路回到左司馬府,準備換身衣裳去納言司,然而剛走進大門,卻聽身後傳來一陣喧囂,回過頭去,只見守衛攔着一個女子,那女子衣衫襤褸,頭髮垢亂,一看便是難民。守衛也是怕傷到她,所以只是用手將她攔着,然而那人卻不依不饒,一邊用力打守衛,一邊哭喊:“姐姐!是我!我是巧兒!姐姐!”

    月謠心頭一跳。

    巧兒……

    她走了過去,那女子見月謠走向自己,忙停下來扒拉亂糟糟的頭髮,露出臉來,又哭又笑:“月兒姐姐!我是巧兒啊!你還記得我嗎?!”

    她看上去太髒了,眉眼之間完全沒有記憶中巧兒的生澀羞怯,月謠看了很久,“你……你是巧兒?”

    那人抹了幾把眼淚,這才讓自己的臉看上去幹淨些,月謠眼睛微微睜大了:“巧兒!”

    “是我……姐姐。是我……!嗚嗚嗚!”

    守衛見月謠和她確實相

    識,便鬆開了手,悻悻然站在一旁去了。陳媚巧哇哇大哭着撲入了月謠的懷裏,傷心得像一個孩子一樣。

    當年孟曾令女兵營強行渡河,卻折了整個女兵營,陳媚巧也不慎落水失蹤,那麼多年過去了,每每想起這件事,總覺得內心愧疚,卻沒想到她居然還活着。

    “當年我落水,我以爲自己死了,可是醒來後才知道被人救了,救我的是一個獵人,他姓陶,是一個很好的人。我害怕回到王師,我不想回去,我想就那麼讓所有人認爲我死了吧。陶大哥他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我、關心我……所以我嫁給了他,一直生活在村子裏,日子過得也順心。”她梳洗後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裳,略微發黃的頭髮斜斜挽了一個髻,墜以純銅鎏金簪子,倒有幾分成熟婦人的風韻。只是長時間的逃難生活,使她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

    月謠坐在她身邊,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她。

    “可是相公不小心被獵狗咬了,沒幾天就去了……只剩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我害怕……我在幽都城聽說了姐姐,就想來尋姐姐。這一路……這一路……”她伏在月謠的肩膀上,哭得一抽一抽的,“要不是我混在難民羣裏,我恐怕就要被野獸吃了。”

    月謠心裏一陣揪緊,輕聲道:“沒事了沒事了,這不是找到我了嗎?有姐姐在,以後不會再喫苦了,姐姐會保護你的。”

    陳媚巧哭得更是稀里嘩啦。

    月謠不斷地輕拍她的背,像一個老母親一樣,眼角瞥見蘭茵出現在門口朝自己使了一個眼色,她輕輕道:“巧兒,姐姐還要去府衙,你乖一點,在這裏等姐姐好嗎?晚上姐姐再帶大哥過來。”

    陳媚巧微微擡起頭,就像一個離不開媽媽的幼崽一樣抓住她的手,“我害怕……”

    “這裏是姐姐的家,也就是你家。你就安心在這裏,有什麼想喫的想用的,只管找清和。”說罷轉頭對清和道,“三小姐要什麼,只管滿足她就是。”

    清和屈膝,“是。”

    陳媚巧還想說什麼,卻聽月謠道,“巧兒,聽話。”她只得點點頭,看了看清和,目光怯怯的。

    納言司雖然是月謠管理,但她並非每天都去,大小事務基本由那裏的副司簡儀處理。她到了納言司,看着簡儀呈上來的案冊,一目十行看得十分快速。

    “行了,沒什麼問題。”

    簡儀暗暗鬆了一口氣。

    月謠記掛陳媚巧,天色早早地便走了,途中又命人趕緊去請燕離。回去的時候,陳媚巧正興高采烈地指使丫鬟小廝們爲她佈置新房間,半點看不出羞怯。

    “姐姐回來啦!”她三兩步衝下臺階,像一隻快樂的蝴蝶一樣跑過來,拉住月謠的手臂甩來甩去,“姐姐,我想住在你旁邊的房間,好不好?”

    月謠看了一眼攬月軒,這座二層小樓只有她一個人住,大部分的房間空着,給她住一間也無可厚非,便彎起眼睛笑了:“好,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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