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爭執
    自大虞開朝以來,後宮只設立一後十妃,皆出自十一城宗族貴女,爲的便是加強十一城和帝畿的關係。然而天子卻忽然封了一個隱美人,藏在清輝閣。大臣們紛紛上奏,卻被天子以私事爲由擋了回企去……宮內外議論紛紛,都猜測這個隱美人,是不是就是那位神祕的琅軒公主的生母。

    下了朝,官員們陸續散去,太子因爲幫着幾個文官說了一句話,被罵得狗血淋頭,因此垂頭喪氣地走在後邊,小臉繃得緊緊的。

    “殿下可是苦惱被陛下責罵?”

    太子回過頭去,只見月謠跟在身後,微微笑着。

    他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今天朝上少數幾個沒有站出來勸諫天子的人,她就是其中之一,自然沒有被罵。一個被罵,一個置身事外,心裏自然生了幾分不平衡,便開口諷刺,“大司馬不曾開口,亦不曾被罵,自是沒有這等苦惱。”

    月謠道:“殿下是陛下最親近的人,應該體諒陛下才是。區區一個美人,動搖不了大虞的根基。眼下正是殿下好好表現的時候,輕易不可忤逆陛下才是。”

    太子不說話,表情稍有緩和。

    “可是如今母后病重,後宮由姜妃掌權,現在又平白冒出一個隱美人不知來歷……後宮局勢如此複雜,本宮着實擔心母后。”

    月謠目光微微變了,像是被戳中了什麼軟肋,一下子溫柔起來。

    “殿下。”她道,“後宮的事,不是您應該去管的,您只有深深獲得了陛下的信任,在這個無極宮獲得衆人的擁戴,王后纔會平安無恙。”

    太子如醍醐灌頂,“我明白了。”他朝月謠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月謠望着他消失在轉角的背影,慢慢朝着清輝閣的方向看去。

    “隱美人……隱……?你到底是誰呢?”

    隨着她重新獲得天子的寵信,姬桓和文薇雙雙失去了權位,不能不說這和她沒有關係。身爲天子,最重要的便是平衡朝局,不能讓任何一方有威脅王權的可能。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向天子獻忠,至於姬桓和文薇,便只能委屈蟄伏了。

    書房的門開着,露出裏面明亮的燭光,遠遠地從窗戶上的影子便可以看到裏邊的人在做什麼,許是有什麼高興的事,陳媚巧的聲音像小雞一樣咯咯咯地飄了出來。

    月謠放慢了腳步。

    清和道:“三小姐今天一直在府裏,沒有出門。”

    “她不是嫌府裏悶嗎?”

    清和想了想,道:“這兩天三小姐好像和姬掌門走得有些近。”

    月謠的神情微微有些變化,隱沒在暗夜裏,看不出深淺。

    “叫他們喫飯。”

    飯菜都是按照陳媚巧的口味做的,姬桓不是挑食之人,月謠從小吃盡苦頭,對食物十分珍惜,也不會挑食,再加上她一向重視這個義妹,因此廚娘們也跟着討好陳媚巧,所有的飯食都按着她的喜好來。

    “白肉、三脆羹、蓮花鴨……都是我愛喫的!”陳媚巧自然而然地在

    姬桓身邊落座,“姐姐,桓哥哥!最近廚房的手藝越來越好了,你們都嚐嚐?”說罷先給姬桓夾了一筷子鴨肉,再給月謠也夾了一塊。

    月謠淡笑不語,望着姬桓,“好喫嗎?”

    姬桓點了點頭,完全沒有察覺她語氣裏的冷淡,還催促她,“快嚐嚐,楊大姐手藝着實不錯。”

    月謠不再搭理他,轉而對陳媚巧說道:“聽說你這兩天都在府裏乖乖呆着,怎麼不出去玩?”

    陳媚巧笑起來:“姐姐公事繁忙,朝廷之上又人事複雜,我既然幫不上什麼忙,也不能添亂呀,所以還是乖乖在府裏呆着吧。”

    “你這麼爲姐姐着想,我是不是該獎勵你什麼?”

    陳媚巧憨憨一笑,“姐姐許我在府裏住着,就是對我的獎勵了。”

    月謠就那麼看着她,明明微微笑着,卻看得陳媚巧平白無故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大概是終於察覺到異常了,姬桓盛了碗湯,又捏了捏她的手,溫聲說道:“快喫吧,該涼了。”

    一頓飯喫得古怪,陳媚巧頭一回喫得那麼沉默,只是眼睛總是像長了腳似的偷偷往姬桓身上跑。

    “你今日怎麼了?”姬桓關上房門,“是有什麼煩心的事?”又說,“若是有什麼煩心的事,也不該拿巧兒撒氣,我看她喫飯時不說話,一直偷偷看你,像是被你嚇到了。”

    月謠解衣帶的手停住,擡頭望着他,冷笑,“看我?她是在看你。”

    姬桓真就細細回憶起

    來,“看我?她看我幹什麼。莫非是想我爲她說話?”

    月謠略感無語,半晌長呼一口氣,走到他面前勾了勾手指。姬桓微微彎下腰去,只聽她輕聲說道:“她喜歡你啊傻子。”

    “怎麼會?”

    月謠見他這般情竅不開的模樣,頓覺無話可說。

    她嘆一口氣,一邊解衣帶,一邊往屏風後走去,準備睡了。誰知姬桓不死心,隔着屏風仍勸:“她是你妹妹,你想太多了。明日你朝她多笑笑,免得姐妹之間生分了。”

    他若什麼都不說還好,這番話一出,頓時勾得月謠一頓火起,冷不丁刺他一句:“你這般爲她說話,該不會是動心了吧?”

    姬桓噎住,過了一會兒才說:“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月謠忽然衝出屏風,“你們這幾天都幹什麼了?我不在,是不是兩個人處得很開心?”

    姬桓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好像她說的是天方夜譚一樣。

    “就是偶爾一起喝茶說話而已,且旁邊都有丫鬟侍奉,我們能做什麼?你到底是怎麼了?!”

    月謠一把打掉他伸過來的手,退開半步,對上姬桓漆黑的眼眸,慢慢火氣消了下去……她自是知道姬桓不會看上陳媚巧,可看到旁人對他這般獻殷勤,心中就是不爽。

    房間裏涌起一股古怪的寂靜,月謠做了一會兒思想鬥爭後,選擇小事化了,便低聲嘀咕了句什麼,轉身要去睡覺。然而姬桓卻不知怎的,冷不丁道:“我若是會和巧兒有什麼關係

    ,那你和息微算什麼?”

    月謠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什麼?”

    姬桓走到她面前,巨大的陰影就像一雙手一樣牢牢攥住了她,他低下頭,聲音極輕,“你日日戴着他送你的護身符,連洗澡都不肯拿下。你們之間又算什麼呢?”

    月謠這才發現因爲方纔換衣服,原本貼身佩戴的護身符露了出來。

    她心中一緊,直覺不大好,然而說出的話卻叫人遐想,“他和巧兒不一樣。”話剛說完,明顯感覺到姬桓的抓着自己肩膀的手一下子收緊了。

    “自是不一樣。”他仍是那般溫和,“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又有過命的交情,有時候就連我也要退避三舍。”

    月謠眉頭一皺,很是不喜他這樣的語調,便拂開他的手,“你不要這樣陰陽怪氣。”

    “是不是我想太多,你心裏清楚。”

    月謠只感覺一股怒火直衝頭頂,“姬桓!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然而她的暴怒落在姬桓眼裏,不過是一場惱羞成怒。

    “他出事,你不顧一切地跑去雙身城;爲了他,你殺了多少人?這不僅僅是救命之恩。月兒,他在你心中的位置,是你自己也想象不到的重要。”

    月謠的臉色鐵青:“這是王命。”

    “亦是你私心。”

    月謠的心一下子灰了,萬萬沒有想到在姬桓眼裏,自己竟是這樣一個朝三暮四之人。

    “你真那麼想我?”

    姬桓道,“這是事實,不是嗎?沒有他,你早就死了,還是死在我的手裏……這樣的情分,即便我如何補償,也是沒有辦法比擬的。”他感到深深的疲憊,“如果沒有我,你早就和他在一起了。”

    月謠氣得顫抖,一把抓住他,連推帶扯地推到門外,“你出去!”緊接着砰地一聲關上門。

    姬桓在門口呆立許久,才默然離去。

    清和原本是要伺候他們洗漱的,忙將水盆毛巾等交給其他人,快步追上去,“姬掌門,今夜不如宿在竹意軒吧?”

    姬桓回頭看了一眼熄了燈的二樓,沉沉一聲嘆息:“也罷。”

    夜色還早,月色不過些些爬上天穹,灑下少許的月光,照着前路昏沉不清。清和打着燈籠走在前面,眼看竹意軒到了,才斟酌再三開口道:“姬掌門,請恕婢子多嘴。您和我家大人,也算是經歷過風雨,不似坊間那些普通夫婦,些許的挫折便會散了。既然那麼不容易才能在一起,合該好好珍惜纔是。否則再小的隔閡,時間長了,也會成天塹。”

    “我知道。”姬桓的神情寫滿了落寞,半晌才輕輕一嘆,“我只是……”自卑罷了。

    他堂堂逍遙門掌門,臨風玉樹一般的人物,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夢中情人……可是他不能忘記曾經加在月謠身上的痛苦,在他刀鋒相向的時候,是另一個人擋在她面前。即便後來他盡力去彌補,也不能抹去那段歷史。它就像刻在心頭裏的巨大天塹,越是深愛,越是將他拖入自卑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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