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結黨
    月謠不敢見姬桓。

    她無法忘記那個孩子的眼睛,那樣乾淨而她的手,滿是塵埃污穢。

    清和在門外攔了姬桓,卻沒攔住。

    門開了,復又關上,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最後落在牀邊。月謠強迫自己閉上眼,然而睫毛不斷地抖動,終究張開了眼。

    姬桓脫了靴子和外袍,坐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抱起,摟着她的腰,極輕地說:“這麼久沒見,一回來還是看不見你,忙壞了吧”

    月謠點點頭,一言不發。

    “我在外邊,很想你。你呢”

    月謠悶聲說:“我也是。”

    姬桓摸了摸她的頭髮,發覺她情緒並不是很高,便問:“打攪你休息了”他看了一眼外邊日光正濃的景色,解了她方纔來不及解掉的發,“我陪你一起躺會兒。”

    月謠抓住他的衣襟擋了一下,動作不是很大,很快又縮回去了,姬桓敏銳地察覺她的牴觸,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躺下去將她抱了個滿懷。

    月謠哪裏有心思真的休息,睜着眼睛好一會兒,才低聲問:“姬桓,你殺叛軍的時候,有殺過老弱婦孺嗎”

    姬桓也沒有睡覺,手搭在她的腰上。

    “沒有。”

    “那如果遇上了呢”

    姬桓道:“沒有如果,沒有遇上就是沒有遇上。”

    月謠閉上眼,什麼都不說了。

    姬桓感覺她心裏有事,可她性子倔強,不想說的事情,是怎麼都不會說的,他只能大致猜測發生了什麼。

    “只要不違背大義,該做的犧牲,是不可避免的。若我真的在叛軍中遇上了老弱婦孺,且真罪無可恕,我也不會輕易放過。”

    月謠笑起來,悶悶的,過了好久才說:“以前你可不會這樣說。”

    姬桓也笑:“近墨者黑,被你帶壞了。哎”腰間一陣劇痛,八成是被擰青了。

    最近她也不知哪裏來的壞習慣,總喜歡擰他,下手又狠,腰上已經好幾處淤青了。

    “我都是你教出來的,要帶壞,也是你帶壞我”

    姬桓忙說:“對對對,是是是,我教壞你。”

    躺得久了,慢慢也就有了睏意,待近暮色,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清和又輕又急地說:“大人,許真許大人在外等候,說是有要緊的事。”

    月謠睡得淺,嚯地睜開眼。姬桓還在睡,平日裏這樣的動靜早就弄醒他了,可近幾日他連日奔波,身體已經十分疲乏,因此睡得深。

    她穿上衣服走了出去,一番穿戴費了一些時間,清和就那麼候在門外,因重傷剛愈,體力仍有不支,臉上泛起了一絲蒼白。月謠握了握她的手,發覺一片冰冷,叮囑道:“看你,都什麼樣子了,這幾日不要來伺候了。等傷好了再來吧”

    清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婢子已經好了很多了。”

    月謠沉下臉,將特意拿出來的披風給她嚴嚴實實地捂上,“好不好的,要廖大夫說了算。”說罷大步下樓,抓過一個丫鬟吩咐,“去把廖大夫請過來。”

    清和

    追了兩步:“大人,真的不用麻煩廖大夫了,我”

    “乖乖回去歇着不要讓我生氣”

    清和還想說話,可月謠已經大步拐出了月亮門。她只得停下,纖白細長的手指抓着披風,慢慢低下頭去,臉上暈開兩團紅色

    許真明白了月謠的意思,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停止過酷刑,終於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月謠看着供狀,目光落在落款的簽字上。

    “這不是大宗伯的筆跡。”

    許真忙說:“這是華胥如意的供狀。”又補充,“就是他的大公子。”

    月謠看着他,“爲什麼不是大宗伯的”

    許真吞了吞口水,聲音不自覺低了一些,“大宗伯已咬,咬舌自盡。”頭頂傳來拍案的聲音,他膝下一軟就跪了下去。

    “你逼死他了”

    許真道:“小人哪裏敢,只是照常用刑,他受不住,就自盡了。”話剛說完,便聽到頭頂有什麼東西飛過來的聲音,緊接着頭皮一刺一痛,伴隨着瓷碗落地開花的聲音,滾燙的茶水就那麼從他臉上流了下去。

    “蠢東西誰讓你折磨死他的”

    許真不敢喊疼,伏在地上不住地告饒,又說,“雖然不是大宗伯的親筆供狀,可有他家大公子的供詞,應當,應當”

    月謠捏着那份供詞,一團火慢慢壓了下去。

    大宗伯已死,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華胥如意雖然不是他父親,可有這份供狀在手,大司寇也難逃一劫。

    她想了許久,見許真還伏在地上,不由一陣煩躁,呵道:“起來吧”

    “是,是謝大人。”

    “你先回去,調集人馬,等我的消息。”

    許真連聲應是,快步退下了。

    月謠思考了一會兒,將供狀收好,大步走了出去。然而剛一出門,手便被一股大力拽住,拽得她一個踉蹌,差點撲入那人懷中。

    “你”

    姬桓不知什麼時候到的,看那樣子,已經聽了許多。他的目光有些沉冷,“你要去請旨”

    月謠問:“你都聽到了”

    姬桓點頭,他道,“你不要去。”

    “爲什麼”

    姬桓抽出她收好的供狀,一一讀了,月謠想搶回來,卻被他抓着雙手擋開去,強搶又怕爭執之下被撕破,不由喝道:“你還給我”

    供狀上的名字不止有大司寇,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官員,一眼掃去,竟都是那些曾與月謠作對的人。

    他心底一驚,容色嚴厲起來。

    “大宗伯已經死在了納言司,你本就有嚴刑逼供之嫌,再拿這份供狀排除異己,太招人耳目了反而給自己帶來禍患”

    月謠道:“我好不容易有機會能爲那些死在他手裏的兄弟們報仇,我等了多少年我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姬桓按住她的手,“過剛易折,你該收斂些。”

    月謠一把甩開他的手,“就是不收斂又如何天下兵馬大權大半在我手,我怕誰”

    姬桓厲色道

    :“那你有沒有數過,平亂之後的王師還剩下多少人不足十萬你知道十一城每個城有多少兵力大多超過十萬經此一戰,帝畿已經元氣大傷,不能再自相殘殺了”

    月謠不語,狠狠地看着他。

    “眼下王權交替,最是不穩的時候,你不該因那些私人恩怨再生事端”

    月謠趁機奪回供狀,雖然快速,卻還是被扯破一個角。她死死地捏住,對上姬桓的視線,冷冷地說:“他們就是死於私人恩怨死於不公。”

    姬桓伸出手去,卻沒能拉住她。

    天陰了,風兒忽起,吹動她的裙角微微飛揚,帶動落葉揚起,發出颯颯的輕響,像是孩童婦孺的哭泣,在這個動盪的時代裏,無力又痛苦地掙扎着

    太子現在對月謠是又依賴又害怕,因此要拿到他的旨意並不難。

    大司寇衣冠整齊地站在月謠面前,看着她身後明火執仗的納言司衙役,不由笑了:“果真是風水輪流轉。殿下剛許了左司馬大人徹查舊派作亂一事,這麼快就來拿人了。”

    月謠道:“有人供出大司寇也參與此事,爲了證明大司寇的清白,請跟我走一趟吧。”

    “都道納言司刑訊手段不比我刑獄差,看來今日,我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又說,“不過只要能證明清白,皮肉便皮肉之苦吧。”他撣了撣十分乾淨無塵的衣裳,擡頭大步往前走,嘴角甚至微微笑着,半點看不出懼意。

    待他走後,許真上前,問道:“大人,可要將大司寇家眷一同入獄”

    月謠瞥了他一眼,他立馬縮了縮頭,回頭對下屬道:“大司寇家眷連同府中人員,全部下獄”

    “嚴加搜查,定有蛛絲馬跡。”月謠向許真投去一個眼色,後者會意,帶着人快速散開去,將大司寇府翻箱倒櫃地搜起來。

    如今的大司寇府,就像一個什麼都沒穿的嬰兒,任人隨意着墨添彩。

    許真捧了一個盒子出來,裏邊全是與姚氏私下往來的信件,每一字,皆與大司寇的筆跡極爲相似。

    月謠瞥了一眼木盒,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

    當夜,大司寇闔府入獄,納言司哭喊震天。

    “大人,您是三朝元老,百官之首、威赫猶在,這件事,老奴思來想去,只有您出面才能擺平。否則事情鬧大了,於太子、於國政不利啊”高豐跪在大冢宰塌邊,小聲又急切地說。

    大冢宰自叛亂平息後,就回了自己的府邸,如今他的長子參與叛亂,已經入獄,但是因爲大冢宰的緣故,府內其餘人員並不受牽連,也算是幸事一樁。

    當然也有另外一個原因衆所周知大冢宰忠心耿耿,若說這個世上所有人都可能不忠於大虞,只有大冢宰是不可能的。

    也正如此,只有大冢宰出面保人,大司寇才能平安無恙。

    大冢宰受了不少折騰,面色仍然不大好,但卻字字清晰:“多謝高內侍告知,老夫自會安排。只是老夫年紀大了,很多事情力不從心,接下來,可能需要高內侍多加留意,多多告知了。”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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