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二百一十九章 示好
    大司寇在納言司呆了幾日,經受了多種酷刑,月謠好像就是要他受遍納言司所有的刑罰才解氣,連帶聽着他痛苦的喊叫,也覺得十分悅耳起來。

    許真手裏抓着一個鐵圈,臂上掛着許多木楔,大小不一。他微微彎着腰走近大司寇,笑眯眯地看着他。方經歷了“突地吼”的大司寇頭昏腦漲,上吐下瀉,已是意識不清,許真給他的傷口上塗了點辣椒水,讓他清醒起來。

    “您瞧,這可是好東西啊,您掌握刑獄這麼多年,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吧?”他十分溫柔地將鐵圈套在大司寇的腦袋上,和聲和氣地說,“您呀,要是肯簽字畫押,這些楔子就在我的手臂上,乖乖的不往您腦袋上跑;您要是不肯簽字畫押,就休怪我心狠啦。這些個楔子要是都擠進鐵圈裏,怕是您要腦漿迸裂咯!”

    月謠嗤地一笑。

    大司寇看着沾滿了暗黃色或暗紅色痕跡的鐵圈,冷笑着:“雲間月,你公報私仇,我是絕不會認的……有種,你就把我弄死!我俯仰無愧天地,行走不負君恩。我倒要看看,你弄死了我,要如何面對百官口誅筆伐、千古罵名!”

    任憑他怎麼罵人,月謠始終一言不發,只看着許真將第一根最小的楔子擠進他的腦袋和鐵圈中。

    “啊——!”

    月謠淺飲一口茶,冷了。

    小卒快步從外邊跑進來,神色匆匆,在她耳邊附語道:“大人,大冢宰來了。”

    月謠抓着茶杯的手輕輕搖了搖,將那清澈見底的冷水一飲而盡,這才慢慢站了起來。她朝許真使了一個眼色,他馬上跑過來。

    “再加一根,我回來之前,別把人再弄死了。”

    許真忙點頭,又聽月謠說,“要是再死了,我就要你的命。”許真擦擦腦門上的汗,連連應是,待月謠走後,從腳下抽出一隻襪子,粗魯地塞進大司寇的嘴巴里,免得他再和大宗伯一樣,咬舌自盡了。

    大冢宰看上去氣色很差,即便屋子裏燒了炭,還是裏外裹了好幾層,倒像個大白熊一樣,和善得緊。

    月謠施了一禮,“大人如何來了?這大冷的天,您若有事,差人來我這說一聲,該我去拜訪您纔是。”

    大冢宰揮了揮手,僕從便退下了,還將門關好。

    “我聽說你將大司寇下獄了?”

    月謠收斂了微笑,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熱茶,“大冢宰是有什麼要指點下官的嗎?”

    氤氳的熱氣嫋嫋升起,在她和大冢宰之前隔了一道薄薄的霧氣,大冢宰慢騰騰地說:“大司寇因何下獄?可有實證?”

    月謠道:“有人供出大司寇也參與了此次叛亂,我們還從他的府邸查出了他與姚氏往來的書信。”

    “既是鐵證,又何須審理?只待上奏殿下,處斬便是。”月謠目光一晃,別開眼去,不等他說話,大冢宰卻又說,“怕是大司寇喊冤吧?”

    月謠道:“我納言司雖不比刑獄,可殿下既然許了我徹查舊派作亂一事,我便會盡職盡責,絕不錯放!他大司寇平

    時審慣了人,在受刑方面必是必旁人更加耐受,若是我納言司的刑罰一一上遍,他還喊冤,那便真的可能是他人陷害了。”

    大冢宰道:“若真到了那一步,怕是連累雲大人得了個兇狡殘酷、構陷良善的罪名。老夫雖年邁,也想幫助雲大人,可否將書信交給老夫看一看?”他說得客氣,可畢竟是百官之首,又是合理的要求,月謠不能拒絕。

    她將書信取出來,交給大冢宰。

    大冢宰只讀了一封便笑了,後面只是草草看了,便放在一旁。

    “這筆跡隨像大司寇,卻毫無靈韻,不像大司寇所書。”

    月謠微微沉下臉,卻故作好奇姿態:“大人何以見得?”

    “雲大人可能不曾注意,一個人的字跡可以模仿,但其中神韻、筆法卻總是會有忽略的。若是能找個擅長書法的人,將筆跡一一對了,雖然要花些時間,但總有蛛絲馬跡。能陷害大司寇這樣官職的人,定在朝野,且官位不低,這樣的人要找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月謠低頭一笑:“大冢宰就那麼確定大司寇是被冤枉的?即便真的有人陷害,那人又怎會親自動手,怕是大冢宰查遍了朝野大小官員,也查不到吧。”

    大冢宰道:“大司寇一入納言司,朝野震動、百官側目,若是大司寇耐不住酷刑死過去,雲大人無法和殿下以及百官交代;若是大司寇沒有被折磨死,遲遲不肯簽字畫押,對雲大人來說,同樣無法和殿下以及百官交代。”

    “看來大冢宰是要保大司寇了。不知是要拿姒氏八百年功勳來保,還是姒氏滿門子孫來保?”

    大冢宰捻着鬍鬚反而笑起來:“老夫要保的可不是大司寇,是雲大人你呀!”

    月謠的眉心微微擰了一下,極其輕微。

    “左司馬與大司寇不和,這是明面上的事,誰人不知?此案若無疑點,對雲大人而言,自是功勞一件;可如今疑點諸多,惹人非議不說,怕是再往下查,查出來的是左司馬假公濟私、剷除異己,由此可見,作假信栽贓給大司寇的人,除了要扳倒大司寇以外,更大的目標,是你左司馬啊!”

    月謠自是不會信他這番說辭的。

    造假之人就是她自己,她要扳倒自己,簡直是笑話。但是大冢宰恰恰也說明了另外一個問題,這一次她佈置匆忙,本該作爲鐵證的書信被看出了破綻,再往下發展,弄不死大司寇不說,怕還會引火上身。

    她後悔極了將那書信給大冢宰看,可轉念一想,即便她強行將大司寇定罪,像他這樣的一府之長獲罪,也是需要將證物上呈天子,如今太子還未登基,這證物會公佈到六官府和太子手裏。到時候治她一個失察之罪事小,若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怕是要演變城大冢宰口中的假公濟私、剷除異己。

    她思考許久,坐直了身子,這才作出是分感激涕零的模樣來。

    “多謝大人提點,否則,我怕是要落入那小人的圈套。此事我一定詳加細查,查出那幕後真兇!”

    大冢宰點點頭,

    說得有些渴了,不知不覺喝光了茶,月謠忙添上,聽得他又說,“先王一心改革新政,想重振大虞輝煌,你是陛下實施新政最重要的臣子,你可不能有任何事情,否則這新政,定會遇上層層阻礙。”

    月謠有些愧悔地擦擦汗,連連應是。

    說完了大司寇的事,大冢宰又說,“經此一亂,殿下深受驚嚇,身邊沒有一個可信任的人指點輔佐,老夫思來想去,決意爲殿下挑選一位帝師。”

    月謠道:“這帝師的人選,須得有經天緯地之才,又不失直內方外之氣,上能指點天子,下能體恤民情……大冢宰此時來找下官,莫非心中已有人選?”

    大冢宰眯着眼睛笑,“確實有人選,雲大人也認得——姬桓姬掌門。”

    月謠忽然明白了,大冢宰是怕她心中有怨憤,所以許了姬桓帝師的好處。

    她承認,這樣的交易,十分公平。

    “那我便替姬掌門,多謝大人的提攜了。”

    誰知大冢宰嘆了一口氣,似有什麼煩擾,月謠問了一句,他便道:“此次帝畿一劫,許多官職空了出來,一時無法儘快全部補充完整,雖然帝師有了姬桓,其餘官職可真叫老夫頭疼。”

    天官府設官分職,百官的俸給、考覈、升遷全部由他管轄。如何替補那些被殺、被抓的官員,確實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但這件事怎麼算也算不到由月謠來管。

    大冢宰太老了,拿個文書都會指尖微微顫抖。

    “雲大人,這是此次平叛中有功的部分將領,老夫親自考量後,希望他們能勝任這些官職。你覺得如何?”

    月謠打開,上面大部分都是武將的名字,偶爾出現幾個文官的小吏,也全都是她的人。她狐疑地看着大冢宰——這是怕姬桓一個人的分量不夠,所以拿這麼多人來平自己的怨憤?

    大冢宰又問了一遍:“如何?”

    “大人的考量自是有深意,下官沒有什麼意見。”

    大冢宰道:“那便好。”他微微眯起眼睛,眯成一條小小的縫,卻透着精光,“只是這些小吏好辦,卻不知要如何安排左司馬和右司馬?倘若加官,這夏官府再無比左右司馬更高的官階,若是進爵封侯,可是我朝並無給外姓封侯的先例。思來想去,只有賞賜些金銀,可帝畿百廢待興,到處是用錢的時候,還真拿不出太豐厚的賞賜來,真是愁煞老夫也!”

    若這還聽不出大冢宰話裏的意思,便是有意裝傻了。

    她笑起來,頗有幾分明媚動人的味道,“維護帝畿保護太子,本就是我等的職責,談什麼封賞不封賞呢?先王對下官恩寵有加,下官感恩戴德,不敢再要賞賜。”她想了一下,又說,“扶搖城如今已基本建完,去年開始收稅,雖然不多,也能解了帝畿一時之急,不如這次武將的金銀財帛封賞大事,就由下官出資吧?”

    她這般上道,倒省了大冢宰一番口舌,兩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他再適時露出一些疲態,月謠便不敢多留,恭恭敬敬地送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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