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懷疑
    第二日就要行刑,斬殺那羣貪官污吏。

    照理是不會那麼急的,也用不着這麼大張旗鼓,可月謠偏那麼做了,清理了整個菜市口,將所有犯人一一押上來,一排排跪好。

    老百姓將菜市口圍了個水泄不通,那些躲在家裏幾年不敢出門的青壯年們總算敢放心大膽地上街了,一個個睜大了眼睛,要親眼看看那些貪官污吏是怎麼被砍下腦袋來,一解這些年被欺壓的惡氣。

    月謠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腰間繫着紅帶、配着劍,束髮金冠,面無表情,那枚紅寶石蛇頭金簪,在陽光下閃着奪目的光芒,將許多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她是左司馬,掌管王師,平時就不太會笑,此時冷着臉更是陰沉,加上在大部分人心中,領軍的人總有股不言而喻的威壓感,因此她一坐在觀刑臺上,大家不約而同地投去仰慕的目光。

    姬桓就坐在她身邊,同樣地不苟言笑,只是比起她陰沉的臉色,他看上去就顯得溫和多了。

    隨着日上正中,百姓們也一點點躁動起來。月謠忽地摘去了金冠金簪,站起來走到了前面,望着一羣百姓,高聲說道:“各位!扶搖城的百姓們!我是你們的城主!先王仁慈,賜下這北方三百里地界!本是要我爲百姓謀福祉!可我卻識人不清,給扶搖城帶來了禍患!都是我的過錯!我無話可說!今日便在此削髮贖罪,萬望百姓們能原諒我這個無能的城主!”

    她利落地解開了頭髮,寒光閃過便是長劍出鞘,三千青絲就那麼在風中斷開來,如飛絮一般飄散開去了……

    底下鴉雀無聲。

    大虞尚禮,寧送命、不斷髮。

    月謠目光掠過一衆驚呆了的百姓,厲聲道:“這些人欺上瞞下,欺壓百姓,死有餘辜!即刻行刑!”

    幾十把大刀高高揚起,復又重重落下,風中陡然涌起濃重的血腥氣,幾十個沒了腦袋的身體轟然倒地,血就像河流一樣匯聚起來,汨汨地朝着地處流去……

    人羣中此起彼伏了幾聲驚叫,然後就是死寂。

    月謠冷眼看着眼前這一幕,縱使男子都不忍直接相看的殘忍場面,她卻一眨也不眨。

    扶搖城的官吏沆瀣一氣,欺上瞞下,這件事隨着幾十人人頭落地,算是了結了,可接下來便更麻煩了,陡然斬了幾十個人,如何替補?

    姬桓道:“扶搖城的情況複雜,我不懂,你也一時搞不清楚。不如就讓懂的人來做官吏,如今不比以前,就是寒門也能做官,不如就設個考場,將那些官職放出來,由百姓們自行報名,若是考過了,便任職。你覺得呢?”

    月謠想了想,覺得在理,便叫人來,設了一場考試,廣發告示,果然報名的人踊躍極了。

    幾十個官吏要任命,這不是一件輕鬆的活,還好姬桓在,他似乎極有經驗,沒花幾天就將卿士府空缺的位置填滿了。

    月謠看着他眼

    底的青黑色,心疼極了:“又不是趕時間,慢慢來就是,晚幾天回帝畿又如何,陛下不會怪罪的。”

    姬桓抓着她的手在臉上貼了貼,道:“你在這裏鬧這麼大動靜,怕是有人會參你,早些回去比較好。”

    月謠冷笑:“我若是不鬧這麼大動靜,纔會叫人蔘一本呢!”

    她說的沒錯,扶搖城官員革新大半,這樣的事情必須奏報帝畿的,到時候那些人在扶搖城的所作所爲,很快就會傳遍朝野,若是她一味遮掩,反倒叫言官抓了把柄,倒不如坦坦蕩蕩,除去了毒瘤,也就不能再繼續傷筋動骨了。

    她不能在扶搖城多留,很快就要走了,因之前卿士府的作爲叫她不敢再輕易相信,便留下了趙瑜和章玉監督,順帶將芳芳交託給他們。

    芳芳畢竟是自己從青樓裏帶出來的孤女,放任她不管或是帶去帝畿,都不是最好的選擇,對她來說,能在扶搖城有一個依靠,纔是最妥當的。只是不知道趙瑜和章玉這兩個木頭,哪個會開竅了。

    帝畿。

    大司徒聽說了扶搖城的事,心道這是一個絕佳的能彈劾月謠的機會,若是能聯合所有文官,定能給她造成不小的打擊,再趁機逼她交出納言司的權柄,便是削去了她一半的權力了!

    大司寇看着來勸說自己聯合彈劾月謠的大司徒,沒有答應他,但也沒有拒絕他,只是裝着聽不明白,東拉西扯地說了一會兒話後,就以身體不適爲

    由送客了。

    納言司確實很誘餌,可眼下並不是打壓月謠最好的時機。扶搖城的事她處理得又快又狠,還沒讓大家抓到把柄就已經斬除了毒瘤,聽說她還在百姓面前斷髮謝罪,掙得了民心。天子又那般信任她,再去彈劾,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果不其然,大司徒和一干文臣義憤填膺地上奏,卻被反戈一擊,還遭到了華胥晟的斥責,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好不難看。

    下了朝,月謠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清思殿前邊不起眼的角門處等着,大概一刻鐘的功夫,一個女子着一身禁衛服疾步走了過來。因走得極了,鼻子尖還帶着一絲霜珠子。

    月謠拉着她走到角落裏,見她臉色不錯,心知天子禁衛雖然辛苦,但日子不難過,也就放心了,然而一轉眼就露出爲難的神色。

    明月心思淺,她叫自己這麼急,又這般爲難,問道:“怎麼了?”

    月謠踟躕了很久,才說:“我殺了巧兒。”

    明月一開始想不起她說的巧兒是誰,過了一會兒纔想起來那個處處與自己耍小心思的女子,露出喫驚的神態來。

    月謠將扶搖城的事情與她說了,也說了燕離與自己決裂的事情,勸道:“哥哥身邊什麼人都沒了,都是我的錯,沒有教導好巧兒,釀成今日的局面。明月,你能不能……能不能回到哥哥的身邊?”

    明月想說這不是她的過錯,陳媚巧當初的行徑本來就不是賢良

    淑女,有今日的結果也是因果報應,可月謠讓她回燕離的身邊,一下子叫她愣住了。

    三年多了,她對燕離的那點恨,早就一點點磨平了,可一起被磨平的,還有愛意,如今再提起燕離,覺得遠得就像前世一樣。

    “當初他是給了休書的,我們之間再無關係,回到他身邊,像什麼樣子呢。”她的聲音低,頭也低。

    月謠道:“你若是不願意回去,便是回去瞧瞧他,在他身邊說說話,也是好的。好歹曾經夫妻一場,沒了愛情,難道連親情都沒了嗎?就當我求求你,好不好?”

    她這般低聲下氣的姿態,讓明月本就不是很堅定的心軟了下來,月謠拉着她的手,又說,“只是你可千萬別提我,否則徒惹他生氣。”

    明月不搭話,月謠道:“明月,巧兒死了,我叫他傷透了心,哥哥現在身邊能牽掛的人,沒有別人,只有你了。”

    明月垂着頭,一陣風兒吹來,冷冽得像是刀子,直鑽進脖子裏去,透涼透涼的。

    她點了點頭,擡頭看着月謠,“明日我可以休假,我這就出宮去看看他。”

    從扶搖城回來,月謠去過幾次燕府,卻每每撲空,有的時候是人在、找藉口不見,有的時候是真不在,故意躲着。他除了是自己的結義大哥,還是她在夏官府中極爲重要的臂膀,若是他生了不該生的心思,那麼她在夏官府的汲汲經營,怕是要拱手送給張復希了。

    他畢竟是結義的大哥,曾歃血爲盟,輕易地,她不想與他爲敵。

    但不能不防。

    藉着夏官府人事調動爲名,燕離多了兩個助手,鞍前馬後,十分勤快,許多事情不用燕離開口,就提前幫他做好了。燕離心情不佳,一開始並未注意,肩上事情少了,出去喝酒的次數便多了,等過了大半年反應過來的時候,權力已經快被架空乾淨了。

    這段時間明月常來看自己,雖然一個月頂多兩三回,卻像那不定期的甘霖,叫人渴望着,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天黑了,月謠回到房間,姬桓已經洗過澡,穿着單薄的中衣,也不怕冷,就那麼坐在書案後面,翻着書。

    她換上衣服,一雙腳泡入熱水中,頓覺渾身溫暖,一整日的疲憊一下子煙消雲散。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直到熄了燈一同躺下,姬桓習慣性地抱住她,才貼着她的耳朵說道:“你應該試着相信他,而不是在他身邊安插耳目,日後叫他察覺了,這情分纔是真的絕了。”

    月謠睜開眼睛,低低一聲嘆,“我也不想,可我手裏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身家了。”

    “罷了,此事你心中有數便可。”他更緊了摟着她,熱乎乎的氣噴在她的耳側,弄得她癢癢的,想躲,他的手卻跟鐵一樣纏得緊。她扭了扭,想叫他鬆開些,卻聽姬桓在耳邊極輕地問:“另有一事,你須實話實說——隱兒是不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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