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野春情 >17她跟我走
    一年前,我就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包括各種賬號全都換掉了。不爲別的,就爲從那件讓我身心俱疲的事情裏抽身出來,跟他,跟過去的所有一切撇清關係。

    如果我不主動,他還真沒有能找到我的方式。

    難怪,他會說找我找了很久。

    我咬咬脣,“沒必要”三個字還沒出口,他冷冷瞥我一眼,說道:“或者,不想留也行。不過三天之內,你必須聯繫我。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我沒有話要……”

    “如果,你還記得你有個兒子的話。”他一字一頓,沉聲打斷我。

    聽到這句話,我僵在原地,全身突然像失了力氣一樣沒法動彈,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肖揚一雙冷厲的眼盯住我,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一把摟過身旁那個紫衣女,轉身大步如風地遠去。

    我呆呆看着他們,直到兩人轉過拐角,身影消失在走廊另一側,才慢慢垂下眼。

    我還有個孩子。

    多少天來,這是第一次有人對我提起“他”。

    腦海裏瞬間浮出的,是他呱呱墜地時,我唯一見過的那一面:紅撲撲的臉蛋,緊閉的眉眼和握成一團,肉呼呼的小手,還有稚嫩又牽動人心的哭聲。

    眼前很快模糊了,眼裏一片酸澀。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他,我只是在絕望中,把那個小小的人影藏進了心裏最深的地方,不敢觸及。

    肖揚真像我的剋星一樣,每次,都能硬生生戳中我的痛處!

    我盯着面前的地面,心酸又茫然。

    “秦宛。”

    空無一人的走廊裏,突然有人叫了一聲。溫和的語調,是許律。

    我忙低頭擦掉眼角的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轉過身。

    許律就站在前邊不遠的地方,昏暗走廊裏一束茶金色的光正好打在他身後,在他鏡片底下的淺淡笑意裏揉了一層暖意。

    “我看你這麼長時間都沒回來,所以,就來看看……”

    走到他身旁時,聽到他這樣說,我連忙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跟他一起回了包廂。

    包間門是半開着的,屋子裏空蕩蕩的,剛纔的熱鬧喧譁已經消失了。只有靳予城一個人坐在正對面的沙發上,手裏夾着支燃了一半的煙。

    桌上杯子瓶子一片狼藉。他擡眼看看我,很快把半截菸頭戳進菸灰缸裏熄滅了。

    “他們……都走了嗎?”我問了句毫無意義的話。

    靳予城沒搭腔。許律走到沙發旁拿起外套,笑笑說:“蘇彤說要走,怕她路上不安全,吳宇送她去了。永澤去結賬,估計……也不會回來了吧。”

    我默着沒作聲,耳根一陣發燙。蘇彤想走,原因是可想而知的。

    “我們也走吧。”靳予城終於站起身,拎起外套搭在肩頭就往門外走去。

    我愣愣的,也不知該不該跟過去。

    “你……家住哪裏?要不要找臺車送你?”許律見我沒動,善意地問了一句。

    靳予城剛走到門口,頓住腳步,回頭神鬼不驚說:“她跟我走。她跟我住在一起。”

    半晌,許律才低低“哦”了一聲。我沒看到他是什麼表情,不過臉上還沒褪下去的那陣熱意好像更燙了。

    從皇庭國際出來,晚風很有些涼意。阿恆開着那臺保時捷早等在門口,我鑽進車後座,靳予城站在外面跟許律又說了兩句話,才拍拍他的肩,坐進車裏。

    南城的夜,璀璨奪目,喧囂卻也寂寥。我一直望着窗外五彩斑斕的燈光,說不上來到底是失落還是種什麼心情。

    靳予城也一直沒有說話,就那樣一路沉默地回了家。

    時間已經很晚,阿恆沒有驚動大家,小心翼翼地把車開進院子,停在別墅門口熄了火。

    我剛要開門下車,就聽他“哎呀”一聲,小聲嘀咕了句:“靳總睡着了……”

    我偏過頭去看靳予城,他靠在座椅裏,眉間微鎖,沉沉閉着眼,好像真的睡了。

    我跟阿恆交換下眼神,正想着要不要叫醒他,他突然又動了一下,揉揉額頭說:“我沒睡。只是喝多了,頭疼。”

    “哦,那,我扶您上樓休息。”阿恆立刻殷勤地伸手去解安全帶。

    “不用。這麼晚了,你也早點回去,省得家人擔心。”靳予城捏捏眉心,半坐起來說:“有秦宛在。”

    我心裏微微緊了一下,遲疑一會,只好下車,拉開他那邊的車門,讓他靠在我肩上把他扶進別墅。

    上樓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倚在身旁,竟然一點也不沉。我低頭看着他分寸未亂的腳步,其實很懷疑他是在裝醉。

    ang早已經睡了,樓上黑沉沉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靳予城的房間就在我住的屋子斜對面。說實話,在這裏住了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進他的房間。

    套房空間很大,一應俱全。裝飾是簡潔硬朗的,和他的爲人一樣,看不到一點能透露主人性情的,多餘的東西。

    正中間一張兩米大牀乾淨整潔。另一邊,是正對着樓下花園的落地窗。窗簾並沒有拉上,這個時間,月光透過窗戶落在地毯上,清冷又靜謐。

    我摸索了半天,都沒找到燈的開關在哪,好在屋裏並不黑,只好先把靳予城扶到牀邊讓他坐下。

    直起腰我環視一圈,打算去開牀頭的檯燈。剛走出一步,手卻突然被人輕輕握住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月光將他長長的黑色身影投在地上,他靜靜看着我,視線隱在一片暗沉中。

    “爲什麼總躲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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