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悶笑一聲，“那你現在這身穿着打扮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他給你買東西，帶你出去應酬，把個千嬌百媚的女人放在自己身邊就是爲了坐那兒看的？”
肖揚大概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說的話，突然覺得再辯解下去也毫無意義，我索性說：“好，就算我跟他有什麼又和你有關係嗎？我早跟你離婚了。你有你的顏安青，我愛跟誰不跟誰，輪不到你管。”
“是輪不到我管……”他臉上的笑意淡下去，“不過別忘了，就算離婚，你也永遠是我兒子的親媽。”
我一怔，心驟然一陣縮緊。
他走過來站到我面前，在我耳邊壓低了聲音：“你知道嗎，每次一想到你跟別的男人上牀，想到那個姓靳的把你壓在身下，想到你在他懷裏興奮嬌喘的樣子，我就很……從沒想過，你竟然也會讓我這麼嫉妒。”
微熱鼻息吹得我耳根滾燙，他一雙眼深幽地看着我，像要把我看穿似的。
我下意識躲閃他的視線：“你說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想告訴你，秦宛，在你面前，還擺着一條路……”
“路？”
他伸出雙手搭在我肩頭，嘴角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如果你想回來，也不是不可能。”
我愣着半天都沒出聲。
肖揚的手也沒放開。時間長了，我只覺得那雙手似有千斤重，壓得我胸悶。
“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肖青這個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需要你的照顧，我想你肯定也不會扔下他不管。我是說真的，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們可以試着再去接受對方。”
我一下笑了：“別開玩笑了。肖揚，難不成，你還能爲了我跟顏安青離婚不成？”
“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誠意了。”
肖揚眼中目光沉黑，像是特意要給我信心似的定定看着我。我也迎着他的視線，沒有移開分毫。
不管從理智還是從情感上，他這個提議，我是半分也不信。從前在他手裏栽過跟頭，如果再信他的鬼話，那就不是他壞，而是我蠢了。
我只擋開他的手：“如果你是希望我照顧孩子就直說，該我做的事我決不會推辭，犯不着用這種假大空的話逗我玩。其實，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也沒有關係，我帶他走，今後是生是死不會找你一丁點麻煩。”
這些話是出自真心實意。
剛纔從房間裏出來，我就在考慮跟他提了。肖揚想要的是能替他們肖家傳宗接代的人，一個不正常的孩子，他們肯定是唯恐避之不及，這時如果有人願意接手，應該不會不同意。
誰知話剛說完，肖揚只斷然說了三個字：“不可能。”
“肖青是我兒子，又不是隨便一隻貓一隻狗，我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秦宛，你真以爲我是那種六親不認的冷血動物啊？”
肖揚好像並沒意識到自己又在往我傷口上撒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我就是傾盡所有也會找最好的醫生，最好的機構替他治療康復。就算真的不行，大不了養他一輩子，我也不是沒有那個能力。秦宛，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在想，你是這世上最心疼他的人，他也最需要你，爲了孩子，我寧願……”
我怔怔看着肖揚，也不知道這些話裏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也許確實像李茹說的那樣，從某些方面來看，他也並非一無是處。無論是作爲顏安青的情人還是肖青的爸爸，他都是稱職的。
只不過所有的陰狠毒辣，都用在了我一人身上而已。
“寧願什麼？”我冷冷問。
“寧願……和安青解除婚姻關係。你，我，孩子，我們一家人，回到從前你曾經期待過的那種日子。小宛，你信我嗎？”
我瞪大眼，怔怔的沒說話。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把我擁進懷裏。
我沒反應過來，生硬的靠在他胸膛上，他擡起我的下頜，很快低下頭湊過來。嘴脣輕觸的那一刻，我卻只覺得一陣噁心從胃裏泛上來，差點一口吐在他身上。
我掙脫他，退開一步，捂着嘴沒看他一眼，那種厭惡幾乎完全是生理性的。
肖揚很久沒出聲，我也沒看見他是種什麼眼神，只轉身拎起包，抱着外套就慌不擇路地逃了。
進電梯下到一樓，我才冷靜下來。
將近午夜，大堂早已經沒什麼人。我走到酒店外，夜裏氣溫很低，可我全身燥熱地一點也感覺不到冷。
肖揚的聲音一字一句的還在耳邊迴旋，讓人頭昏腦漲。我拎着包站在冷風裏，想了很久都仍然弄不懂他到底要幹什麼。不過有一件事，我是再清楚不過的：如果我想把孩子從他手裏要回來，希望很渺茫。
可我又決不能讓他繼續留在顏安青身邊。雖然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可今天肖青的種種表現，讓我不得不懷疑……
正心亂如麻，前面一臺白色的車突然直衝過來，車頭正對着我。
我嚇了一跳，慌忙往後退。幾步之間，身後已經死死抵到牆上，那臺車“嘎”一聲停在我面前，前保險槓幾乎頂到我的膝蓋。
車門打開，我驚魂未定地擡眼，纔看到從車裏下來的人，竟然就是顏安青。
她“咣”的一聲關上車門，豔麗妝容下那雙眼裏的視線，毒箭一般。
我的心早提到了嗓子眼：“你瘋——”
話還沒說完，她就舉起手一步衝了過來。我對她這一套都已經習慣了，下意識抓起手裏的包擋在了面前。
顏安青一巴掌拍在包上，撲了個空，更加惱怒，指着我咬牙切齒：“原來是你這個小賤人！肖揚是不是在裏面，是不是你約他來的？你跟他，到底幹了什麼好事了！”
看來，她是跟蹤肖揚，來堵人的。
我放下包，沉然看着那張濃豔的臉，有那麼一會兒竟然覺得，一個女人混到這種地步，既可笑，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