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野春情 >39全數還回來!
    一年多前她跟肖揚在我面前旁若無人地親熱,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時候,也不知道想沒想過,將來有一天,自己也會淪落這樣的境地。

    “他確實在裏面,不過,是他約我來的。”我靜靜說。

    “不,不可能……”

    我理理髮絲:“可不可能,你自己上去問問他就知道了。”

    不出所料,顏安青僵在那兒,一臉的不可置信。風吹亂她的頭髮,也吹亂了她肩頭那條深紫色披肩上濃密細長的狐狸毛。

    很奇怪,長久以來,面對顏安青時我一直是有一絲畏怯的,不管面上表現得多無謂,那種感覺都一直深藏心底。也許是因爲她輕而易舉奪走了我所有一切;也許是因爲,我曾愛過的男人不惜所有傾情愛着的人是她。

    可不知什麼時候,那種感覺都沒有了,已經伴隨着我對肖揚的最後一絲流連,灰飛煙滅一般。

    從梅姨告訴我那些事開始,我對她所有的感覺,就只有憎惡,徹徹底底的憎惡。

    我冷眼看着她,甚至有點享受她因我這幾句模棱兩可的話而備受打擊的樣子。

    “不……肖揚他,他不會背叛我,我不信……”好一會兒,顏安青才終於發出一點聲音,但馬上又擡起頭,眼裏燃着火似的看向我:“一定是你,是你纏着他對不對?我知道,你一直不甘心,你嫉妒我擁有一切,而你什麼都沒有!所以你費盡心機的勾引男人,不管是誰的牀都爬!”

    冷風中,她聲音裏帶着點顫抖。

    “少血口噴人。”我一字一句,往前一步站到了她面前:“記住,顏安青,就算我想幹什麼,也決不會是出於嫉妒。”

    “那是什麼!”

    “你自己做過什麼事,難道不清楚嗎?”

    她一愣:“你……什麼意思?”

    “別以爲我不知道。孩子真是生病變成這樣,還是因爲別的什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這句話一出口,顏安青忽然退了一步,眼神也躲閃起來。

    心虛的人總有掩飾不了的時候。看到她這樣,更加強烈的懷疑壓得我心口幾乎喘不上來氣。那一刻,也不知是該爲抓到她的把柄而慶幸,還是該爲孩子感到痛心。

    “所以,你……你打算幹什麼?”

    我沒說話,只一瞬不瞬死死盯着她。

    她卻突然笑了一聲,笑聲在空寂又冰冷的空氣中尖銳得刺耳。

    “秦宛,別想嚇唬我。你以爲,我顏安青會怕你?論姿色,論財力,或者……就單論牀上功夫,哪一樣你能跟我比?和我搶男人,你也就逞逞嘴上威風吧!而且……”她湊過來,故意壓低了聲音,“你提醒我了,你的小寶貝還得管我叫媽媽。惹惱我,我有無數種辦法,好好招待他!”

    我一驚,愣住了。

    似乎是故意要挑釁,又或者是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終於找到發泄的出口,顏安青的語調更加囂張:“你知道嗎,每次看到你最心疼的寶貝在那哭得人事不省,或者嚇得一動不敢動,我有多開心?你知道小孩皮肉有多嫩?一掐一個血印。知道小孩多膽小嗎?只是把他在小黑屋關上一個小時,他就能嚇得氣都不敢出……你知道多少次,他跑過來叫我媽媽,我一個巴掌把他扇飛,他那種表情有多可笑?”

    我握緊冰涼的手,只從心底升起一陣寒意。

    “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你怎麼……下得去手!”

    “孩子?哼,對我來說,他只是個炸彈,每天都在不定時的提醒我,肖揚跟你戀愛,跟你結婚,和你上牀!你知道嗎,一看到那個孩子,看到他一天天跟你越長越像,我就像吃了蒼蠅一樣渾身難受。就算肖揚給他取名叫肖青,就算他把家搬得遠遠的,也改變不了任何事實。一看到他,我就恨,恨不得殺了他!”

    我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發顫。

    靳予城說過,事情永遠都不會往人們想當然的方向發展,看來真是這樣。有幾個人能掌控一切?也許當初,肖揚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可誰能料到,人心是最無法測算的。

    “秦宛,我告訴你,最好離肖揚遠點。否則……你知道我能用什麼辦法對付你!”

    留下這句話,顏安青踩着高跟鞋扭頭進了酒店大門。

    我頹然靠在牆上,像是跌進令人窒息的冰冷水底。

    一年多了,原來我的孩子都生活在地獄裏,與魔鬼相伴。沒有人救他,也沒人理會……那麼多日日夜夜裏,他是有多無助,有多絕望?他那麼小,甚至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難怪他會把自己封閉起來,難怪他那麼怯弱,甚至會害怕“媽媽”這個詞。

    我緊緊握着雙手,握得指尖幾乎戳進肉裏。天空陰沉得透不過一點光,而我置身一片黑暗中,也彷彿與那片深不見底的暗影融爲一體。

    突然想起很久之前,靳予城曾經問我有沒有恨過。

    那時我告訴他“當然”。其實一直很奇怪,那回說出這兩個字之後我好像就釋然了,再也沒有想過那些無數個日子裏,曾令我徹夜難眠的一幕一幕。也不知道是因爲他的話還是因爲,我的生命中出現了他這個人。

    但也許人生真的是有定數的。我終究還是會掉進深淵,被恨意淹沒。而這一次,不會再有人來拉我出去了,也沒有人能夠拉我出去。命中註定我只有淌過這條滿是黑水與惡臭的三途河,才能到達對岸,或許屍骨無存,或許,能有劫後餘生。

    隔天一早天剛亮,肖揚就給我打了個電話,小心翼翼問我有沒有跟顏安青說過什麼。

    我握着手機,很快明白了他擔心的是什麼,只告訴他隻字未提。

    話剛說完,電話那頭就不經意傳出個聲音,顏安青拖長着尾音嗲嗲喊了一聲“老公”。

    肖揚驀地掛了線。我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只想着昨晚,她肯定少不了又跟他大鬧一場,也不知道肖揚是怎麼安撫的,說不定,兩人沒少滾牀單。

    扔掉手機,我抱着被子怔怔發了一會呆。這是她最後的好日子了,今後,一樁樁一件件,我會讓她全數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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