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講？”他握着方向盤只望向前面的路。
我擺弄自己的手指，聲音很輕：“你知道嗎，不久之前，我還抱着那種決絕的想法，寧願化成惡鬼，也不會放過他們。寧願賭上自己的後半生，也要跟他們周旋到底，不能善罷甘休。可是現在，我不那麼想了……”
“爲什麼？”
我對他笑了笑：“是你告訴我的，不能因爲別人的錯就跟自己過不去。恨，或者報復只能讓一個人活在更深的痛苦中。所以我想放下一切，因爲……現在有你在我身邊。”
靳予城側頭看看我，眼裏那種冷意已經悄然褪去。
“能這樣想，也很難得……”他騰出一隻手，把我的手拉過去，緊緊握在了手心裏。
快中午時，車駛進別墅院子。
一開門，客廳裏竟然站滿了人。
李永澤，許律，吳宇，蘇凱他們都來了，甚至連蘇彤也在。
我看看靳予城，他好像也沒料到他們會來，神色有些意外。
“歡迎秦宛回家！”李永澤帶頭鼓起掌來。
許律牽着一身白色小裙子的ang走過來，鏡片後是一貫的溫和平靜的笑。ang手裏拿着支玫瑰花，往我跟前一遞，奶聲奶氣說：“歡迎媽咪！”
原來他們在這兒是爲了迎接我。我忙蹲下，接過花抱了抱她。
ang摟着我的脖子，大眼睛忽閃忽閃，突然癟癟嘴掉下兩行淚，哭了：“安吉想媽咪……”
大半個月不見，她好像又高了一點，頭髮也長了，軟軟的搭在肩頭。說實話，這些天我也很想念她。她緊緊摟着我不鬆手，我親親她的臉蛋，乾脆把她抱了起來。
一站起身，一旁靳予城就伸手把ang接過去：“媽咪生病剛好，不能讓媽咪抱，知道嗎？”
ang似懂非懂地看看我，雖然一副不太情願的樣子，也還是抹抹淚，點了點頭。
李永澤站在不遠處，也裝模作樣抹了把眼睛：“真讓人感動。看得我都想掉淚了。”
“少來這套。”靳予城放下ang，故意拉下臉：“我還想問你，這怎麼回事？真把我這兒當自己家了啊？”
李永澤一臉茫然。另一邊許律很快笑着接過話：“哦，是我打電話叫大家過來的。聽說秦宛今天出院，也熱鬧熱鬧，慶祝她平安歸來。”
“……原來是這樣。”靳予城拍拍他的肩，道了聲謝。
李永澤挺不樂意：“哎予城！你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
“你有意見？”
“……”
說笑間大家走到客廳坐下。蘇凱很快給蘇彤遞了個眼色。她蹭到靳予城面前，垂着眼叫了聲：“予城哥……”
蘇彤今天只化了點淡妝，頭髮老老實實紮在腦後，一身穿着也和之前那次在夜店看到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我上下打量了一會，才發現，她看起來真挺年輕，估計也不過十八、九的年紀吧。
靳予城沒理會她。吃了個冷眼，蘇彤又把視線轉到我這邊，突然彎腰鞠了個躬：“秦宛姐，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道歉！”
我連忙暗暗拽他一把，笑着說：“沒事，我也沒在意。”
“彤彤，以後可別再沒大沒小的了啊。我告訴你，這也就是予城，要碰上別的什麼不懷好意的男的，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蘇凱教訓了幾句，蘇彤一句話都不敢反駁，低低“哦”了一聲，坐到另一邊去了。
ang一直在我身旁繞來繞去，我看他們幾個坐那兒說說笑笑的也沒什麼事，就帶她去另一邊玩。
何嬸在做飯，香味飄出來。ang拽着我非要去看。
我帶她走進廚房，何嬸圍着圍裙，手裏拿刀正飛快切菜，聽到腳步頭也沒擡嘆了一聲：“出門時還是孩子保姆，回來就搖身一變成了女主人了。這速度，趕上坐火箭了。”
我耳根一紅，她又說：“還記不記得我說什麼來的。我這個歲數啊，沒什麼能從我眼皮底下逃得過去。”
我臉更紅，顧左右而言他：“何嬸，ang這些天多虧你照顧，辛苦了。”
何嬸這才停下手裏的刀，瞥我一眼，露出點笑：“咳，辛苦什麼呀，不就是喫這碗飯的嘛。”
見ang眼巴巴望着菜板上，她又順手把切剩的一根黃瓜遞給她。ang瞪大眼，捏着根黃瓜尾巴，像得了什麼寶似的，眉開眼笑地放進嘴裏啃起來。
我怕生菜會喫壞肚子，搶了半天也沒搶下來。何嬸攔了一把：“小孩粗着點沒事的，她愛喫就讓她喫。”
“要喫！”ang把黃瓜藏在身後，也跟着大喊。
“小饞貓。”我又好氣又好笑，揉了揉她細軟髮絲。
“你啊，真比親媽還親。”何嬸隨口說了句，低頭繼續切菜。
一句不經意的話，我卻忽然愣了一下。
其實對我來說，ang真的就像我親生的一樣，我從來沒有把她當外人過。
這句話也提醒了我，紀夏現在回國了，會來要回ang麼……
不過想想，又覺得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如果她想要孩子，當初就不會狠心離開，而且靳予城估計也不會對ang輕易放手。
我也不知道如果紀夏得知靳予城要和我結婚會不會有什麼想法。前路似乎還有很多不確定，但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喫過飯，蘇凱李永澤他們逗留一會就都離開了。靳予城知道許律一個人在南城也沒什麼親人，要留他喫晚飯，許律爽快地答應。
“不過遺憾的是，沒法喫到秦宛做的菜。”
我有點奇怪：“這怎麼說？許醫生想喫什麼，下午我來做啊。”
“我可不敢。”許律笑笑，忙擺了擺手，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坐我旁邊的靳予城身上，“我怕他找我麻煩。”
我側頭看看身旁的人。靳予城一伸手攬住我的肩，神色一本正經：“以後也不是沒機會。你剛出院，需要好好休息，這點，他做醫生的應該更清楚。”
“我哪有那麼嬌氣？”
我剛說完，他加大力道把我擁進臂彎，低頭一副霸道總裁的模樣：“我說有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