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野春情 >83你愛我嗎?
    好一會兒,我黯然垂下頭,聲音微弱地問:“你是不是想跟她在一起?如果……”

    “這是什麼話?”

    “如果沒有我……你們還是會兩情相悅的吧?我覺得,好像我纔是別人的絆腳石。”

    靳予城擰緊眉,半晌,嘴角揚起一個殘忍的弧度:“秦宛,是你自己讓她住進來的,又說這種話。找虐是麼?要不要現在就去我房間,我給你點信心!”

    我臉一紅,仍然不敢看他的眼:“可你們之間,好像也沒有必須分開的理由……”

    “你一定要一個理由?理由就是,不管事情如何改變,我跟紀夏都已經沒可能了。記住,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

    他放開我,站直身,昏暗光線下,修長的沉黑身影一直投到走廊另一邊。

    我不懂。不懂他眼裏的深邃,也不懂他這個人。

    人都有心結。心結日深一日,就成了執。

    也不知道他對紀夏,是不是已經成了種執念。

    我靠在牆邊,他站在我面前,就像兩尊沉默無言的雕像。

    很久,靳予城拍拍我的肩,轉身要走,我又叫住了他。

    “予城……”

    “……”

    “你愛我嗎?”

    黑暗裏,我聽到自己嗓子裏發出的聲音有些失真。他回頭看着我,似乎一時沒法理解這幾個字裏的含義,沒說話。

    我呆呆的,聽到一聲細微的“媽咪……”纔回過神。

    ang抱着自己那隻兔子玩偶,站在兒童房門口直揉眼睛,可能是被剛纔的動靜吵醒的吧。

    見她癟着嘴像是要哭出聲,我忙過去抱起她。她全身冰涼的,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

    把她放進小牀蓋好被子,她也還是抓着我的手不肯鬆開。我只好坐到牀邊陪她。

    靳予城在門外站了一會,默默離開了。

    一整晚,ang都嗚嗚咽咽地睡不安寧,第二天果然高燒起來,難受得又哭又鬧。

    我給她吃了兩回藥,好不容易喂進去又立刻都吐了出來。沒辦法,我只好叫上李叔,帶她去醫院。

    排了很長時間的號,終於檢查完,輸上液,ang平穩了一些。李叔回去後,我陪她玩了一會,她睡着了。

    昨晚我沒怎麼閤眼,趴在病牀邊,不知不覺也沉沉睡了過去。

    直到迷迷糊糊聽見ang叫了聲“叔叔”,我才一下驚醒。小傢伙自己坐了起來,手指放在鼻子底下正噘着嘴:“噓——”

    身後,許律像每回一樣,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靜靜站在那兒笑得很溫和。

    我第一反應是手忙腳亂地查看輸液袋,見藥沒打完才鬆口氣,跟他打了聲招呼。

    “怎麼,小ang又生病了?”

    “是啊,感冒有點嚴重……”我無奈地笑笑。

    他走過來摸了摸ang的額頭,又看了一眼病歷卡,笑道:“一會打完針,去許叔叔那兒玩,好不好?”

    ang立馬脆生生答了一個字:“好!”

    她跟許律關係很鐵,向來都是有求必應。

    既然她答應了,我也不好說不。輸完液,帶ang跟許律去了他辦公室。

    時間已經是下午,一層樓都沒什麼人。ang一到這裏就像進了藏寶屋,樂顛顛地從各種地方翻找出各種小玩意。我很怕她弄壞什麼東西,一直很緊張地跟在她身後。

    “沒事,讓她自己玩吧。”

    許律很大度,說完出去了一會,回來時手裏拿着兩杯咖啡,遞給我一杯。

    “看你怎麼好像沒什麼精神,昨晚沒睡好?”

    我遲疑着接過來,咖啡醇厚香味裏,昨晚關於紀夏的那些事,還有我問過的那句沒有答案的話瞬間從腦海晃過。

    心裏有些黯然神傷,我只笑笑說:“ang不舒服,昨晚有點吵鬧,所以……”

    “聽說……小夏也住到予城家了?”許律靠在窗邊,揹着光,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我像是說了句拙劣的謊話突然被人揭穿,汗顏着聲音更低:“是啊。”

    “他多少該顧及點你的感受。”

    我忙澄清:“是我讓她住進來的。紀夏也挺可憐,她來求我,我只好同意了。”

    “……”

    我把一縷髮絲撥到耳後,嗓子裏遊離着一絲苦味:“予城說她在國內無親無故,工作不得已辭了,喫住都成問題。她也確實,好像過得挺拮据的。其實我想不通,紀夏那麼漂亮,又有美國名牌大學的學歷,按理說應該不至於到這地步。”

    許律抿口咖啡,語氣很淡:“小夏還有個哥哥,沾染上賭博了。我估計她手頭的錢都被要走了吧。”

    我定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

    “那天我跟她出去喫飯,她也沒說太詳細……只說家裏破產之後,欠了一大筆債,債主天天上門逼着還錢,紀伯父那麼厚道的一個人,受不了這種屈辱自殺了。他哥爲找錢進賭場,之後就徹底出不來。她也是迫不得已,纔回國的。”

    我呆愣着坐在那兒,窗外漸漸弱下去的陽光照在許律肩上,將白大褂染成了暖黃色。

    原來紀夏是在這種境況裏,難怪……她飯都喫不上,連一件像樣的衣服也買不起。

    “那,她爲什麼不早點找予城?讓他幫一把,應該也不成問題吧?”我想也沒想問。

    “小夏不是那種輕易跟人開口的人。”許律晃動着咖啡杯,反射着微光的鏡片下,視線也是模糊的,“那天知道她的情況之後,我也提過可以幫助她。她說不需要,說她哥那兒就是個無底洞,不想把無關的人牽扯進來。”

    我一陣無言,心裏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說不出的難受。

    被精心呵護着長大的千金大小姐,突然遭遇這樣的變故,也必須有足夠堅韌足夠強大的內心,纔可以承受吧。

    許律沒說話,一時有點靜。我轉過頭去看ang,她一個人趴在椅子上擺弄玩具,玩得不亦樂乎,完全沒在意周圍的環境。

    杯子裏咖啡有點涼了,我喝了一口,苦味更濃。

    人生多坎坷,誰不是一邊絕望,一邊用力生活。這句不知在哪兒看過的話莫名跳出來,我啞着嗓子,淺淡笑了笑:“她真的很堅強。難怪予城和你,都會對她動心……”

    許律默了一會,放下杯子:“算了,不說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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