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孩子有了去處，不用每天操心他喫睡玩的問題，只早上送去，下午接回來就行，也算是替我減輕了不少負擔。
一週之後，肖青大概適應了新環境，跟康復班的小於老師也有些熟悉了，我一顆心落了地，開始全心投入到找工作的事情中。
以前我做過業務員，其實也想再往那個方向找。銷售的工作雖然底薪不多，一旦拿到大單子，提成也是很可觀的。只是一段時間下來，受打擊的時候遠多於驚喜。
也有那麼一兩家表示願意用我，不過都是打雜的活，開出的工資太低，完全沒法負擔開銷。我想了很久，還是狠心拒絕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一個月消失無蹤。
進入八月盛夏，氣溫猛升，天氣熱得人難受。做完一頓晚飯，汗水幾乎溼透衣服。好不容易在風扇底下吹涼快點，我抱着肖青剛坐到飯桌邊，手機上又來了條消息，房東在提醒交下月房租。
我把錢轉過去，盯着短信通知裏又少了一部分的餘額，心裏莫名涌上幾分焦躁，甚至有點後悔當初爲什麼一定要逞那種沒有意義的強，接受肖揚的錢好歹還能多撐一陣子。
“工作的事還是沒着落啊？”坐在對面的李茹似乎也看出來了我情緒低落，端着碗筷問。
我點點頭撂下手機：“這麼下去我真怕會坐喫山空。”
她默默放下筷子，突然說：“我打算，還是回去上班算了。”
我這才意識到剛纔那句話是不是有點傷人，急忙說：“你別多心。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說我自己……”
“沒事。”李茹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飯，“我有手有腳的總這麼喫你的住你的，心裏不安。前兩天，我給李哥打過電話，他給我推薦了個新開的店，是商務場比較單純一點。正好那邊也在缺人。都說好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李哥？是李永澤？
我愣了一會：“可是……”
“別可是啦。都說定了。”她打斷我，大咧咧笑道，“對了，我還買了臺空調，明天應該就有人上門來安裝了。氣溫這麼高，大人還能忍受，孩子可受不了。你看我們寶寶臉上都起痱子了。”
身旁肖青正伸着胳膊在撓頭，我忙把他的手拿開。李茹這個人我是真心拿她當朋友看，想到她還是要去陪酒，我有點揪心，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
晚上把孩子哄睡着，出來時李茹一個人靠在沙發裏默默抽菸。電視開着，沒頭沒尾的在放一段新聞。時明時暗的光線裏，她指間細長的煙霧絲絲縷縷，空氣裏依然是那種淡淡的薄荷味。
“還沒睡啊？”
李茹搖搖頭，往旁邊挪了挪給我讓了點位置。
“煙有那麼好抽嗎？看你總也不離手。”我走過去坐在她身旁。
她看我一眼，拿起煙盒遞過來：“想不想試試？特解乏。”
“不了。”我笑着擺手。
李茹脣角揚起一個略微向上的弧度，把煙盒扔回桌上故意調侃：“真不抽？那我怎麼見你總揣着只打火機在身上？”
我沒說話，她也沒多問，抽了口煙只淡然說：“那天李哥還問起你了……”
我有點意外：“他問我幹什麼？”
“問我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哪裏。說你跟晟輝那位靳總都到談婚論嫁的程度了，怎麼一聲不吭地說走就走。”
嗓子裏突然有點乾澀，我下意識嚥了咽口水：“那你告訴他了？”
李茹搖頭：“沒經過你的同意，我當然什麼都沒說。不過秦宛，你可真夠沉得住氣的。那位大老闆真的說過要娶你啊？你怎麼沒好好把握機會？”
“就算他這麼說了，你信他能真跟我結婚？”我把一縷髮絲慢慢撥到耳後。
李茹沒出聲，但我能感覺到她盯着我的目光和半是疑惑的神情。半晌，才聽到一聲嘆：“也是，有錢男人的話，沒幾句是能信的。”
我低頭捻着睡衣上的一根線頭，面上裝得毫不在意，心裏卻像被石頭堵得嚴嚴實實的，透不過氣。
“對了，”她突然坐起身，像是想起什麼，“你有沒有看最近的八卦新聞？網上都在傳，說那個挺紅的叫蘇曼什麼的……”
“蘇曼安？”我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對，蘇曼安，就是她。好像正和那位靳總在傳緋聞，還被拍到兩個人一起外出度假，毫不避諱……你不會是因爲這事跟他分的吧？”
我還真沒關注過網上這些消息，沒承認也沒否認，頓了一會只含含糊糊答了句：“差不多吧。”
“我就知道。”李茹憤然啐了一口，滅掉菸頭抱起胳膊，“都是圖一時新鮮，拔屌無情。”
我一頭汗，看時間已經很晚了，趕緊催她快點去休息。
夜裏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我忍不住還是拿手機搜了關於那些緋聞的事。不出所料，照片都是上次在郵輪上拍到的，大部分很模糊。
我不清楚靳予城是不是跟蘇曼安真有什麼，不過一個多金的單身男人和一個八面玲瓏的女明星走得那麼近，不能不讓人有所聯想。他們應該很早就認識了，甚至從前也傳過緋聞……可能，蘇曼安是他的牀伴吧，他很長時間都沒有固定女友，也總有要解決生理需求的時候。
可紀夏呢……？
只是想得再多，那些事好像也已經離我遠去了。我跟他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他繼續出入於那些高大上的場合，與當紅明星傳緋聞。我繼續我平凡困頓的生活，操心一個普通人該操心的事情，完成我未竟的心願，似乎更符合我們該有的樣子。
也許只能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纔可以慢慢回憶一下那場短暫的愛戀，纔可以在心裏無所顧忌地對自己說：我曾經愛上那樣一個男人，他身上有我向往的一切。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如果我沒有經歷過所有那些事，也許，我會嫁給他。
事情開始有點轉機是在一個星期之後。
那天晚上，李茹喝得醉醺醺的一回到家，就從包裏掏出張名片塞我懷裏，大着舌頭說：“秦宛，好姐妹！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爲你爭取來的。明天，你直接去這裏報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