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野春情 >140早是我枕邊人
    我怔仲一刻,回神,才發覺握緊的手心裏全是冷汗,指尖掐得掌心生疼。

    肖揚的話真的讓我出離憤怒了。又是顏安青,又是李茹,說不定外面還有別的野花野草。真搞不懂他有什麼臉面對我說出這種話!如果不是電梯門及時關上,我都不確定我會不會一時衝動跟他動起手。

    離開公寓時冷風肅然,將近午夜的大道上只零星有車經過。我抱着胳膊一個人立在路邊,夜空沒有一顆星。

    人生將半,奔三的路我走得比許多人都曲折。曾經也以爲自己的一生會一帆風順,縱然會有小波折應該也不至遇到大坎坷。曾經以爲,我也會有美滿家庭,會帶着兒女向我媽膝下承歡,彌補她半生孤單的缺憾……是肖揚,將我所有的夢無情擊碎。

    從離開他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泥濘裏掙扎,不僅是身也是心。我曾真心愛過這個人啊,被付出過真心的人親手打入地獄那種感覺不是那麼好品嚐的。而那之後,他和顏安青又一次一次將我的生活生生打亂。那就是個讓我拔不出腳的泥淖,只能無休止下陷。

    這不是遊戲,是場真真實實你死我活的較量。是他們在掐着我的脖子,就像一根纏在頸上、越拉越緊的繩索,讓我無法呼吸。想活命,唯有手起刀落快刀斬斷,才能了結。

    我快步往前走,沉沉暗夜裏,不知哪裏纔會有一點屬於自己的星光。

    出租車停在靳予城的別墅院外。下車時我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門口的燈竟然還是亮着的。

    沒等我按鈴黎姨就出來替我開門,應該是一直在等候。我謝過說了幾句回來晚了、抱歉的話,又問她孩子們怎樣。黎姨往屋子裏努努嘴,半嗔半笑:“可真有你的。他一個大老闆在幫你看孩子呢。”

    我忙換鞋進屋。客廳裏鴉雀無聲。那個高大人影靠在沙發裏打盹,兩個小傢伙一左一右窩在他臂彎,睡得很沉。幾本圖畫書胡亂掉在地上。

    我悄悄彎腰去撿,起身時靳予城睜開了眼。

    “回來了啊……幾點了?”他含混着問一句,又自己去看手錶。

    我收拾好書,問他怎麼不回房間去睡,他小心把手臂從ang的小胳膊裏抽出來,只輕聲說:怕吵醒孩子們。

    平日裏叱吒風雲,在商場呼風喚雨的晟輝總裁竟也有這樣溫柔至微的一面,我有一刻動容。

    忙活一陣,終於把兩個小傢伙放回牀上安頓好。睏意上來,我打了個哈欠,正準備回房間去睡,靳予城又叫住我:“去哪?”

    “睡覺啊……”

    “跟我一起。”他長臂一伸把我撈進懷裏,往他房間裏走。

    臥室門在身後“咔”一聲關嚴。我不動聲色躲開,悻悻出聲:“這算什麼?”

    李茹去了肖揚那兒,估計我也只能是搬回這棟別墅了。現在這種境況,我真說不清和他到底是種什麼關係,處在哪個階段。

    一次兩次或許是不爲過的,可如果天天都躺在同一張牀上……

    我垂着頭,莫名失落。

    “小宛,”他按住我的肩,聲音低微得柔軟,“要不是那時突然離開,現在你早就成我枕邊人了。”

    深邃眼眸裏,依稀映出我的影子。

    靳予城還穿着那件沾了油漆的襯衫,他去洗澡換衣服,水聲從浴室傳出來,我在屋子裏茫然轉一圈,還是躺到牀上鑽進了被子。

    眼皮直打架,意識剛要消失時,一陣溫熱從背後傳來,那雙大手悄然滑進我襯衣,撫在心口的位置。

    睡意驟然全無,我極力抑制着心跳。

    以爲他要做什麼,他卻只是摟着我,半晌問:“你的那位好朋友怎麼樣了?”

    我微微一愣:“你說李茹?挺……挺好的啊。”

    一盞檯燈的光照在靜謐無聲的牀頭,沉穩的溼熱呼吸在我耳畔:“爲什麼顏安青要找人往你們住處潑油漆?那個李茹……不會是還和肖揚有什麼關係吧。”

    我能感覺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敲鼓一樣,不知他是不是有所發覺。

    “你打算做什麼,能告訴我麼?”

    我沒吭聲。他繼續問:“你說過不會放棄報復,是不是想利用李茹,借她的手再去打擊顏安青?用這樣的方式達到目的……”

    我耳根紅了。

    這手段其實一點也不高明,甚至頗讓人不齒。靳予城那麼敏銳,這麼淺顯的事情肯定一猜就透,一看就懂。

    我側過身平躺,他一隻手撐在我身側,俯視着我。我靜靜看着那張輪廓鮮明的臉,點頭:“李茹她……懷孕了。”

    “孩子是肖揚的,她對他其實也一直癡心一片。我知道顏安青這輩子最大的寄託就在肖揚身上,離開他她肯定活不下去。這件事其實不復雜,如果李茹真能生下孩子,再施加點壓力,讓肖揚離婚、娶她也不是不可能。到時,我要讓顏安青嚐嚐,失去最重要的人是種什麼滋味……不僅如此,我還要她下半輩子都眼睜睜看着,看着自己最愛的人和別的女人組建家庭,生兒育女,出雙入對度過一生。”

    我淡淡說着這些話,聲音像無風的湖面一樣毫無波瀾。靳予城一直看着我,昏暗光線下眼裏也沒有一絲情緒。

    直到視線模糊,才聽見一聲低笑:“看來,那位肖大少還真是位情聖。小宛,你就給他安排個這麼美滿的結局?”

    我怔怔驚了驚,靳予城眼裏的光沉黯得讓人猜不透。

    “我以爲,你應該恨他。還是因爲他是肖青的親生父親,所以你放過他?”他鼻尖近了幾分,熱氣清晰可辨,撫在我腰間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不是。”我蹙起眉,額頭上似乎有細汗滲出。

    是啊,我應該恨肖揚,他纔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可也許是這世間愛恨太多,我已經無暇顧及。很奇怪對肖揚我早就談不上什麼恨不恨,有的只是厭惡兩個字。

    “情敵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對那個當事人反而包容忍讓。有時這些事真讓人奇怪。”他淡淡感嘆,不知從何而起。

    我移開視線。心底某個地方卻被這句話刺痛了。

    情敵是仇人,對當事人,反而包容。就如同蘇曼安的事……我連詢問他一個字的勇氣都沒有,還自欺欺人如此這般地躺在他身下。

    我,李茹,蘇曼安……甚至於顏安青,a。我們所有人,何時才能不這麼卑微地去愛一個人。

    想想能做到堅守自我的,可能只有紀夏了吧。

    夜裏已經不知是幾點,我疲倦了,看得出來靳予城也很累,可我們不可避免還是做了。瘋狂、徹底地發泄了一回。越是無法擁有彼此,越是不能停止佔有對方的渴望。

    李茹住到肖揚家裏,事情似乎終於消停下來。期間我跟她通過幾次電話,她過得好像還不錯,說肖揚白天去公司,她就負責在家收拾整理家務,晚上準備好晚飯等他回來。好幾回還向我討教某個家常菜的做法,儼然一位溫柔賢惠的小妻子。

    大約是兩個月後,農曆新年前的一個週末,她約我出來見一面,我欣然同意了。

    地點定在一家新開的咖啡館,環境不錯。記得那天店裏放的是首粵語歌,歌詞聽不太懂但旋律很優美,我選了個靠窗的位置,不一會兒一臺錚亮的紅色轎車停在門口,李茹一下車就向這邊招了招手。

    好久不見,我快要認不出她了,臉上看起來圓潤許多,也褪去了那種濃妝的風塵氣,穿着件米白色寬鬆大衣,遮住肚子。

    一坐下,她就把寶馬車鑰匙扔在桌上,眼裏笑盈盈的。

    招呼服務生上了杯咖啡,我把視線從車鑰匙移到她手指上的炫目鑽戒,又移到她臉上,笑着問:“看來他對你不錯?”

    李茹端起咖啡小抿一口,點點頭,不無得意說:上次去產檢,b超醫生說懷的是雙胎。

    “雙胞胎?!”我嘴裏一口咖啡差點嗆在嗓子眼裏。

    “本來12周的時候就看出來了,不過怕不穩定,所以纔敢現在告訴你。我估摸着,兩個小寶寶的話,就算不全是男孩,怎麼的也得有一個吧?”

    “你什麼時候也這麼沉得住氣了。”我回過神,清清嗓子,“所以他給你買車啊?”

    “嗯。”李茹點頭,眼裏始終含着笑意,“你不知道,肖哥可緊張孩子了,出門都不讓我多走一步路,還說,過段時間我顯身子了,得請個保姆,不能再讓我幹一點活。”

    她滿臉幸福,這段時間應該是真的過得不錯。

    也確實,常年在風月圈裏泡着,肖揚精通各種對付小姑娘的招數。如果他真對哪個女人認真起來,絕對能哄得七葷八素。

    李茹說得知肚子裏是兩個寶寶的時候,她也是激動得大哭了一場,還總懷疑是不是上次那個孩子不甘心離開,所以這次趁着機會也回來了。說總覺得和那個不幸死掉的孩子緣分沒盡,說註定要當母子,是誰都攔不住的,還說無比期盼着能早一天見到自己的寶寶們。

    “顏安青……沒再找過你麻煩吧?”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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