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肖揚的那場婚姻一切從簡,只領了個證請身邊朋友吃了頓飯。現在想來小孩子過家家似的,簡直像個玩笑。那時,肖揚說爲了和我結婚跟家裏鬧了點矛盾,所以婚禮只能免了。我不僅信他,還滿心感動,以爲他爲我犧牲不少。
隔着一條紅毯,對面是當初那個人,我卻再也不復那時的心境。
後悔嗎?後悔。可惜人生從來就沒有重來兩個字。
“……我接受你做我的妻子,我生命中的伴侶和我唯一的愛人。
我將珍惜我們的情誼,愛你,不論是現在,將來,還是永遠。
我會信任你,尊敬你,和你一起歡笑,哭泣……”
新人在司儀的帶領下逐字逐句念着結婚誓詞。莊重肅穆的氛圍裏,讓人油然生出一絲感動。
也許這就是儀式存在的理由:讓這一天盛大留存,讓兩個人在餘下每一個平淡普通的日子裏,都能記得珍惜對方。
我四處張望,好一陣子都沒找到靳予城的身影。其餘的伴郎們倒是都站在臺側候場。除了幾張生面孔,吳宇和許律也在。
突然發覺,好像從昨晚開始我就沒見到靳予城了,也沒跟他說上一句話。在一起久了,習慣了早晚相守,只是偶爾分開多半天的時間,竟也會讓人心裏空落落的。
許律也穿着一身同款正裝禮服,戴着金邊眼鏡的他跟靳予城那種讓人移不開眼的俊朗氣質很不一樣,溫文謙和得毫無攻擊性。只是不知是不是早上起太早的緣故,表情有些淡漠。
上次和他見面還是在去年。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忙這樣那樣的事,沒顧得上給他打個電話或者發消息。他年後回國,估計醫院也積壓了不少事務需要處理,所以也沒跟我聯絡。
想來,沒發生特別的事情,我和他之間還真沒什麼可聯繫的。
正走着神,許律回頭往這邊看兩眼,突然淡淡笑了,顯然是看到了我。我忙點頭打招呼。離得太遠,臺前燈光明亮,還以爲根本注意不到這邊。
舞臺邊上和他們站在一起的還有幾位伴娘,我一眼掃過去,想着應該都是不認識的人,誰知還真有個並不陌生的人影闖進眼簾。
蘇曼安竟也是伴娘團中的一員。
人羣裏,那張臉無疑是出衆的,一身淺粉長裙,比周圍的其他人,甚至比新娘都更搶眼。
立了一會她突然回頭朝身後揮揮手。我順着看過去,終於看到了某個高大身影。
靳予城走過去時直接站到她身旁,蘇曼安湊近他耳邊,兩人不知說了句什麼很是熱絡。
我有一刻啞然,只覺得她那身甜美的粉色紗裙,他西服胸襟上彆着的那朵白玫瑰怎麼都那麼礙眼?恍惚間又覺得有點可笑。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所有人,竟然全都濟濟一堂?!
中午宴席開始,我沒胃口幾乎沒怎麼動筷子,一直在照顧兩個小孩喫東西。靳予城則一直被圍在酒席旁敬酒,你來我往好不熱鬧。顯然他也很想脫身,可總源源不斷有人端着酒杯迎上去。
ang和肖青肚子喫得飽飽,眼神都有點發鏽,還不停打哈欠。也是,一早就起牀梳洗打扮換衣服,又折騰了大半天。我估摸着這會兒他倆應該都已經困了,便瞅着空子找到李永澤,只說有點不大舒服,孩子們也累了,所以想帶他們先回家。
“不舒服?哪兒不舒服?要不要找醫生給你看看?”李永澤很是關切,一連問了好幾聲。
“沒事,就是胃有點難受,大概老毛病又犯了。我回去休息一會就好。”我找了個藉口。
其實,胃裏也確實有些難受,不知是不是沒喫東西的緣故。
李永澤又說:“那就去樓上休息一會,我讓人給你們找個大點的套房。”
我擺擺手:“方便的話,幫我轉告一下予城吧,就說我帶孩子們先走了。”
一左一右牽着兩個小傢伙出來,穿過草坪時,那邊飄來一陣歡聲笑語。
新娘子正和伴娘們在玩遊戲,一旁圍了好幾個攝影師,或蹲或站,扛着相機攝相機不放過任何一個角度地抓拍。
今天天氣實在不錯,氣溫也適宜。清風吹起一羣人的長髮裙襬,藍天白雲映照着一片明豔面龐,青春活力十足。翠綠青草,粉白玫瑰,那場景真的很賞心悅目。
有人提議要拋花球,大家立刻站成一排,新娘往身後一扔,花球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好幾個人跳着腳去搶,笑聲被風吹得四處飄散。
我收回視線正要走,ang突然指着那邊喊了聲:“曼曼姨!”
果然是蘇曼安搶到了花球,興奮得滿臉緋紅。
“走吧。”我拉拉ang的手,她像是有點不捨,不過也還是跟來了。
婚禮遠沒有結束,這個時間就走的人也不多。酒店外停着不少車,我找了一會才找到自己開來的那輛奧迪,被擠在兩排車中間沒留多少餘地。來回繞了一圈,怎麼把車開出來還真讓人犯愁。
旁邊一個人都沒有,我找出鑰匙只好硬着頭皮上。剛打開車鎖,身後突然有人喊了聲:“秦宛。”
回過頭,很意外地看到是許律。
“許叔叔!”ang也在叫。
許律邁着大步追上來,親暱地摸摸她的頭,很一本正經說:“永澤說你胃疼,讓我來看看。”
這個李永澤,還真是說到做到,真給我找了位“醫生”來。我忍不住笑了:“李哥就喜歡小題大做。我沒事,回去休息一會就好。”
他看看我身旁兩個小傢伙,突然擡手扯下領結:“這樣吧,我送你們回去。你不舒服,開車不安全。”
說着就從我手裏拿走鑰匙,拉開駕駛室的門鑽進車裏。
我牽着ang和肖青退到一邊。他來回打幾下方向盤,一踩油門,被擠得幾乎沒縫的車順順暢暢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