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野春情 >151伴郎伴娘
    有那麼一刻,我感動得直想掉淚。諸事不順的一天,彷彿終於有人來拯救我了似的。

    今天是週末,路上車流量不大,許律一如既往地把車開得很穩。沒一會兒工夫,坐在後排座椅裏的兩個小傢伙就東倒西歪睡着了。

    他騰出一隻手解開襯衫領口的鈕釦,稍稍加快了速度。風從半開的車窗吹進來,拂動額前的墨黑髮梢。

    突然發現,一貫嚴謹的許律其實也有挺灑脫的一面,平時倒是很少能看出這一點。

    “……婚禮還沒完事吧?你就這麼走了行嗎?”我有點擔心。

    許律淡然笑笑:“沒關係,反正有予城他們在。”

    我哦一聲,又問:“大概會進行到幾點?”

    “這個,不好說,看情況。如果晚上要鬧洞房,估計會晚一點。”

    他專注看着前面的路,看似平常的一句話,我的心情卻更無以復加地跌到谷底。

    靳予城是伴郎,蘇曼安是伴娘,今天一整天他們都會在一起。不僅如此,婚禮少不了會設置很多遊戲環節。兩人真真假假傳過不少緋聞,私底下那些關係李永澤他們也不是不知道……我想象得出,肯定少不了被好事的人調侃作弄。

    終於知道伴郎伴娘這樣的角色爲什麼最好是單身人士去擔任了。蘇凱的太太果然是有先見之明的人。

    胃裏一陣翻滾,像被什麼東西在燒灼一樣,隱隱作痛。

    我弓着腰靠進座椅。許律看看我,像是想說什麼最終也沒作聲。

    好一會兒,我才強打起精神,笑着問:“聽說,你過年回美國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喫年夜飯時本來還想請你來的。”

    “是嘛?那我可虧大了。”許律笑得明澈,故意撇了撇嘴角,“算了,記在賬上算你欠我的。”

    “你這次回美國,見到紀夏了嗎?”我沒根沒由地問。

    他默了好長時間才答:“本來是想找她出來見個面的,可惜她好像很忙,約了兩次都錯過了。”

    “那……還真可惜。”我喃喃。

    說不出爲什麼,一直在心底隱隱希望許律能夠跟紀夏在一起,倒不是害怕紀夏又回來糾纏靳予城……或許,單單是不想看到他的這份深情無疾而終。

    開出好一段距離,才聽到反射弧超長的一句回話:“可惜什麼?是我休假時間太短,朋友嘛,這回見不着下回總有見到的時候。”

    側過頭,身旁的人神色裏沒有任何異樣,清冷得像天邊最遠的那片雲一樣,淡泊得無慾無求。

    我沒再說話。

    快四點時,車開進別墅院子,剛一停穩,兩個小傢伙也醒了。

    我把他們抱下車,一直起腰,胃裏竟然火燒火燎的,疼得更厲害了。

    黎姨過來問了兩句,忙叫我進屋去休息,牽着ang和肖青說她幫忙照看着不用擔心。

    “謝謝你,黎姨。”我額頭上直冒冷汗。好在孩子們已經喫過飯,也睡了一覺,只用陪着玩就行。

    許律還站在一旁,我強忍着疼痛本想叫他回酒店,省得李永澤那邊找不到人着急。話還沒說出口,一陣鑽心的痛又風捲殘雲般襲來。我彎下腰,幾乎蹲到地上。

    差點支撐不住時,身子突然一輕,被人輕而易舉託了起來。

    “這樣不行。我送你去醫院。”許律語氣裏不容半點置疑,繞過車尾又把我塞回了副駕駛的位置。

    車被他開得追風逐電,到最近的那家醫院時天還沒黑。掛了號看過醫生,裏裏外外做了一通檢查,說是精神壓力大造成的胃疼,給開了一堆藥。

    從診室出來,外面已經沒幾個人,走廊裏燈火通明。許律一個人坐在那兒,外套敞開着,胸前的玫瑰花不知什麼時候被摘掉了。

    “怎麼說?”見我出來,他很快站起身。

    “大夫說是壓力大,讓放鬆心情,調整心態別太勞累,”我輕描淡寫笑笑,“沒什麼要緊的。最近,有點太累了……”

    許律瞥了兩眼我手裏的處方單,隱隱皺起眉:“這都胃潰瘍了,還沒事?”

    我抿抿脣,犯了錯似的垂下頭。

    醫生開了吊瓶說要輸液,許律讓我先去輸液室,他去辦手續。我胃裏還疼着,就老老實實聽他的話找地方坐下了。幾分鐘後,護士過來幫我打上了針。

    看着吊瓶裏一點一點不停往下滴落的藥水,我一顆心好像才終於平靜下來,胃也不那麼難受得厲害了。

    許律在一旁陪着,一直很安靜。我有點過意不去,沒話找話自嘲着說:“平時飲食方面我也挺注意的,想不到壓力大也能讓人得胃病……”

    “不難理解。”他輕咳一聲,很貼心地解釋:“人的胃受植物神經影響,植物神經和大腦情緒中樞密切聯繫。所以,當承受比較大的精神壓力時,植物神經會失去平衡,內分泌紊亂,胃酸也會大量分泌,造成不適引發胃痛。如果壓力長期持續,再加上飲食不規律或者休息不好,很容易導致病情加重。”

    “哦……”我點點頭。

    心某個地方突然有點空,又像被鈍刃在劃,泛起一層酸澀。

    胃難受其實有些日子了,追溯回去,正好是得知靳予城和蘇曼安那些事之後開始的。

    “秦宛,心裏有壓力沒處排解的話,可以跟我說說。我說過你可以把我當朋友。”許律聲音很輕,聽得出來是希望我能信任他。

    我深吸口氣,低頭看着手背上的針頭:“工作太忙了啊,你也知道我最近剛開始學着管理一家公司,很多事情都要考慮兼顧。下班了還有兩個小傢伙要照顧,所以……”

    “真的是因爲這些?還是別的?”

    我沒回答,他聲音低了點,毫不避諱問:“關於蘇曼安的事,你有沒有跟予城談過?”

    我心裏一驚,抿着脣嗓子裏像被什麼堵住,發不出聲音。

    某些事肯定逃不過許律的眼睛。一個經驗豐富的醫生,看人就跟看病一樣,往往一眼就能發現問題的癥結所在。

    “還……沒有。”我蒼白笑笑。其實事情顯而易見,如果開誠佈公談過,也不會有今天這種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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