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歌久久不能夠回神,蒼白的雙脣緊抿,澄澈的雙瞳之中有湛湛波光涌動。
她以爲能夠放下。
她以爲再見顏淵時能夠冷靜。
她以爲、她以爲自己不會像是現在這樣不堪一擊。
餘笙歌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插入了一把銳利的刀子,淡然柔和的陽光耀了下來,顯得她的臉更加蒼白。
她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擁擠的電梯之中本來空氣就稀薄,此時的她,竟在看見了顏淵的那一瞬,感覺呼吸都凝滯了。
叮咚。
電梯停至了下來,田冪舉步走出了電梯,可卻見餘笙歌並沒有跟出來,剛剛轉過了身子的時候,卻倏然看見電梯門緩緩地關了起來。
“笙歌”田冪一聲急促的呼喊,可還是晚了,電梯門倏然關閉。
餘笙歌竟在毫無察覺時,再次下了樓,當電梯到達了一樓時,餘笙歌擡起了頭,還以爲到了頂樓的餐廳,卻赫然發現,自己又到了一樓,一回頭,田冪已經不在自己的身邊了。
剛要走出電梯,如同潮水般的人羣,再次將餘笙歌推進了電梯中。
而就在電梯門剛剛關閉起來時,顏淵和穆近遠買着修長的腿,步步生風地走進了電梯之中。
兩人似乎並沒有察覺餘笙歌的存才,但是她卻看見了他們,餘笙歌連忙轉過了頭,生怕會和顏淵有目光的接觸。
她深深地將頭埋進了胸口,好在,餘笙歌的面前有一個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生,用高大的身體擋住了她,不會被顏淵和穆近遠發現。
穆近遠擡眸看了一眼電梯上顯示的數字,“一會得先喫點清淡的,你都兩天沒有喫飯了,要不然啊”
“閉嘴”
顏淵冷冽的聲音打斷了穆近遠的話。
雖然,穆近遠的聲音不算大,但還是悠悠地傳入了餘笙歌的耳廓中。
她眉心深蹙,從人羣的縫隙之中看了一眼顏淵,緊緊地咬住了下脣。
他已經兩天沒喫飯了是爲了什麼工作繁忙嗎
他瘦了,是因爲她離開後的幾天都沒有好好喫飯嗎
刀削般的面龐,更加顯得顏淵冷冽剛毅,漆黑如墨般的瞳仁,好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海,只要多看一眼就會再陷進去。
餘笙歌連忙斂回了目光,不敢再去看顏淵一眼。
“叮咚。”
電梯再次來到了頂樓的餐廳,門一打開,穆近遠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電梯外的田冪。
“小冪冪”穆近遠面露喜色,喜出望外地看着田冪。
而田冪卻是一怔,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電梯門打開了一瞬間,竟然看你見的不是餘笙歌,而且顏淵和穆近遠。
電梯之中的餘笙歌擡手在雙脣之間做了一個禁音的動作,田冪連忙頷首,將目光落在了穆近遠的臉上,微微蹙眉,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和哥”
他稍稍地頓了頓,側目看了一眼身邊的顏淵,生怕田冪會作出什麼過分的舉動。
田冪對他暴力,會讓穆近遠覺得有情調,但是如果換做顏淵,他能夠相信,田冪分分鐘會被顏淵扼殺。
田冪目光銳利如刀,惡狠狠地颳了顏淵一眼,眸色微斂,聲音凝重冷冽地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徑直地走到了顏淵的面前,仰頭死死地盯着顏淵,冷冽的目光彷彿是想要將顏淵凍結成一尊冰雕,“讓開”
田冪冷冷吐出了兩個字,顏淵卻像是沒有聽見似的,眸色依舊烏黑冷漠。
他修長的眉頭微微蹙起,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田冪,他微微顯得有些猶豫,頓了頓後,說道:“她還好嗎”
“呵”田冪恥笑了一聲,微微挑眉,冷然道:“對不起這位先生,我們還想不認識。”
說着,田冪氣勢磅礴湊到了顏淵的面前,冷冷地問道:“你到底讓不讓開”
顏淵稍稍地側過了身子,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放任田冪走進了電梯。
看着周圍異樣的目光,田冪拔高了音調說:“都看什麼看啊,沒見過美女啊”
美女的確是美女,這是這位美女的脾氣着實讓人喫不消。
電梯中的人羣涌了出去,田冪連忙擡手不停地按着關門鍵,生怕顏淵和穆近遠會看見電梯之中的餘笙歌。
顏淵站在原地,冷冽的目光緊緊地盯着電梯之中的田冪,所有人都走了出來,可唯獨站在田冪身邊的一個女人。
他剛剛一直都在電梯裏,和自己擦身而過,卻像是兩個距離最近的陌生人,心頭猛地一痛,像是有人用刀突然挖走了一塊兒似的。
電梯的門緩緩閉合,從那道縫隙之中,她的聲音漸漸消失,一直到電梯下了樓。
顏淵怔在了原地,臉色煞白,驚了一旁的穆近遠,他擡手在顏淵的面前晃了晃,“哥,你別生氣,小冪冪是因爲”
顏淵倏然擡手,猛然用力地扼住了穆近遠的手腕,聲音低沉入泥,“她就在電梯裏”
“誰在電梯裏”穆近遠微微蹙眉,還以爲顏淵說得是田冪,好看的眸子裏頭輕淺的笑意,“當然了,她就在電梯裏。”
“餘笙歌”顏淵一字一頓地喊出了餘笙歌的名字,嗓音略顯沙啞,“她就在電梯裏。”
下一秒,顏淵倏然邁開了長腿,飛快地朝着安全通道飛奔。
他的速度極快,可似乎還是不滿自己的速度,他希望能夠快點、再快點,只要一眼,哪怕只是一眼,能夠看看讓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身後的穆近遠早就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去,靠在樓梯間的扶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顏淵速度飛快,在電梯到達了一樓的一瞬,他也跑到了安全通道的出口。
眼看着餘笙歌神情落寞和田冪走了出來,顏淵卻忽然駐足站在了原地。
他的雙手緊攥成拳,頎長的指節被他捏得泛白,發出了“咔咔”的聲響。
他不能夠再上前了,哪怕一步,都會讓餘笙歌陷入危機之中。
顏老爺子鐵腕凌厲,如果知道了他今天跑去見餘笙歌,不知道他會用什麼樣的手段,來凌辱、虐待餘笙歌。
就像是小時候,顏老爺子何如虐待他一樣。
“呵呵。”顏淵低下了頭,劉海散落了下來,遮住了他大半張臉,脣角勾起了一抹苦澀的淺笑。
“累死我了,你就、你就不能、不能慢點”穆近遠跑到了顏淵的身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看着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顏淵,穆近遠微微蹙眉,順着顏淵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到了田冪和餘笙歌緩步朝着商場外走去。
穆近遠擡手指向了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皺着眉說:“那不是嫂子和小冪冪嗎”
顏淵擡手用力地打在了穆近遠的手背上,眸色微斂,他轉身走進安全通道之中。
走出了商場,餘笙歌如蒙大赦般地深吸了一口氣,側目看向了田冪,微微蹙眉,問道:“怎麼會在這裏看見他們”
田冪微微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側目瞥了一眼商場的方向,目光涌出了一股恨意,轉頭挽起了餘笙歌的手,臉上揚起了一抹笑容,說道:“笙歌,我們走吧,卻別的地方喫。”
餘笙歌神色暗淡,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出神,聽見了田冪的聲音,她頭回看了她一眼,“我沒有什麼胃口,我們回去吧。”
田冪知道餘笙歌心情複雜,靜默地點了點頭,和餘笙歌走向了停車場。
原本,餘笙歌以爲今天最悲催的事情就是遇見了顏淵,但是她卻沒有想到,還有更加悲催的事情。
一來到了停車場,餘笙歌就看見了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停在了她的面前,緊接着,蘇棉棉伸出了修長的腿,從車子當中走了出來。
蘇棉棉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見餘笙歌,稍稍地怔了一下,扯了扯脣角,冷笑着說:“呵這不是我的前輩嗎”
餘笙歌不想理會蘇棉棉,可卻還要等田冪開車過來,她別過了頭不去理會蘇棉棉。
可是蘇棉棉卻不依不饒地繞到了餘笙歌的面前,脣角噙着一抹涼薄的笑,揶揄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前幾天還有人在我的面前叫囂,說我沒有那個本事能夠把她從顏太太的位置上拉下來,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啊”
她湊到了餘笙歌的面前,微微挑眉說:“你知道嗎前任顏太太。”
餘笙歌垂下了綴着頎長睫毛的眸子,抿脣不說話。
蘇棉棉看着餘笙歌臉上的表情,更加來了興致,不依不饒地說:“沒有了顏家少奶奶的這個身份,還來凌傲天旗下的商場,餘小姐,你有那麼錢消費嗎”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擡手在她飽滿漂亮的額頭上輕輕地拍了一下,譏諷道:“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了,做代孕還有一大筆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