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衿看了一眼衣袍上藥徒的手,這是誘引不成,要強買強賣了
藥徒的大喊,不少路人停下來圍觀,也有上當過的。
“濟安堂又在逼人強買強賣了。”
“這姑娘也是倒黴,去哪裏買藥不好,偏偏去了濟安堂。”
一陣陣同情嘆息的聲音,足見濟安堂的名聲多差。
白子衿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叫嚷的小二:“你確定,是我摔碎了你們的藥”
“那當然。”
藥徒兇巴巴的:“你今天要麼買,要麼賠錢,否則我就告官。”
白子衿把藥徒的手甩開:“好啊,報官,我相信大人一定會給我一個公道。”
聽她這麼說,人羣裏立刻有人相勸。
“姑娘,這濟安堂是左相府的,官官相護,你就認栽一次吧。”
“是啊,要是進了衙門,你估計要賠更多錢。”
那藥徒瞪了說話的人一眼,卻沒否認他們的話。白子衿要是死犟,不給錢,他們就讓她出更多的錢。
白子衿揚起笑容,朝那些善意的人輕輕點頭:“白子衿在這裏,多謝各位的提醒。不過,我一向不喜歡別人誣陷,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譁
白子衿的話,猶如投進了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千層浪。
“白子衿,不就是左相府二小姐嗎”
“這濟安堂,是要把自家小姐也給坑進去啊。”
一陣討論聲,讓藥徒臉色極其難看。
他們完全沒想到,這突然逛到鋪子裏來的,竟然就是那個剛回來的二小姐
白子衿似笑非笑的看着藥徒:“走吧,我還是認得衙門的。”
藥徒怎麼可能讓她去衙門,先別說她是二小姐,就單她是鬼王未婚妻,他們就不敢送他她衙門了。
藥徒扯出一個欲哭無淚的笑容:“二小姐,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去衙門了,不去衙門了。”
開玩笑,去了衙門,死的一定是他。
另一個藥徒也笑得牽強:“二小姐,我們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你就不要和小的們一般計較了。”
白子衿看向後一個說話的,她環起手臂:“你是在用父親威脅我了”
那藥徒的確是這個意思,如果白子衿把事情鬧大,回去定會被白元錦懲罰。
只是,沒想到白子衿會直接說出來,這要他怎麼接話。
“不是,當然不是。”
白子衿懶懶的開口:“可惜啊,他從來懲罰不到我。”
有鳳驚冥在,白元錦是喫撐了纔敢找她麻煩。
藥徒一咬牙,竟然拉着另外一個直接跪下了,還狠狠扇了自己兩巴掌。
“是小的冒犯二小姐,請二小姐原諒。”
“你哪裏冒犯我了”白子衿居高臨下的看着兩人,笑得無害至極,“是我摔了千年人蔘,該我賠。”
白子衿這突然的承認,讓藥徒臉色更苦了。
事情是怎麼回事,他們心裏知道。白子衿這態度,豈不是要他們把事情都說出來
不行,說出來的話,濟安堂名譽肯定大損,夫人不會放過他們的。
“千年人蔘,估計要十幾萬兩銀子吧。”白子衿瞥了兩人猶豫的神色,淡淡一笑,吩咐。
“阿落,我的銀子不夠,去告訴鳳驚冥,讓他送錢來。”
阿落點點頭,轉身就朝鬼王府的方向走去。
兩個藥徒渾身一抖,不,絕對不能讓鬼王來。
“且慢”一個藥徒急急叫住了阿落。
“我說,不是二小姐摔碎的,二小姐根本沒碰到千年人蔘。是我們我們故意摔壞了千年人蔘,來栽贓二小姐的。”
越到後面,藥徒的聲音越弱。
雖說他們做這種事情知道的人不少,可要他當着這麼多人說出來,還是心虛的。
阿落還在走,並沒有停下來。白子衿也依舊帶着淡笑,沒有讓阿落停下來的意思。
“二小姐。”兩個藥徒都急,“我們都說了,你還要我們怎樣”
“哦。”白子衿眼眸含光,唔了一聲。
“我只是不喜歡別人對我說謊。”
說謊,他們根本就沒說謊啊整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
忽然,一個藥徒腦海裏靈光一閃,他脫口而出:“二小姐,人蔘也不是千年的,只是普通的黨蔘造假的。”
他們剛纔說的話裏,就只有千年人蔘是假的。
此話一出,圍觀的衆人立刻發出嘁聲,各種鄙夷的眼神。
白子衿掃了兩人一眼,沒說話。
“二小姐,我們真的騙你,只有這一件事而已。”
藥徒看阿落的身影快消失了,恨不得站起來去攔住阿落,卻又不敢在白
他們跪在地上,如跪針氈。
終於,白子衿徐徐開口:“阿落。”
阿落立刻停下了,走回白子衿身邊,兩個藥徒也鬆了一口氣。
誰料,白子衿下一句話嚇到了兩人:“阿落,廢了他們兩個的嘴。”
憑着這張嘴,不知道訛了多少人,耽擱了多少人的病情,更害死了多少人
這張嘴,自然不用要了。
“不,不要,二小姐饒命,饒命啊。”
兩個不停求饒。
阿落已經跨到兩人面前了,其中一個咬牙就想跑,卻被人羣裏不知道誰一腳踹了回來。
“活該”
藥徒:
阿落手起刀落,直接切了兩人的舌頭。兩人痛的在地上直打滾,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有膽小的圍觀者,直接嘔吐起來。白子衿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比起前世解剖室,這個簡直不要太平淡。
人羣裏,不知道是誰先開始鼓掌:“好”
“好”
接二連三的,圍觀者都開始鼓掌,對於白子衿嚴懲兩個藥徒,十分的激動。
這些藥徒,不知道坑了他們多少血汗錢。
白子衿如炬的目光看向濟安堂裏其他藥徒,那些藥徒已經瑟瑟發抖了,生怕自己下一刻會被割了舌頭。
好在,白子衿並沒有打算大開殺戒,只是淡冷道:“濟安堂,從今天開始關門。”
淡淡的聲音,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一個賣假藥的鋪子,留着是髒了她孃的名聲。
且別說這是她娘留下來的鋪子,絕不能被白元錦的私心給毀了,擔是她作爲一個藥師,就決不允許賣假藥的行爲。
“二小姐,你,你說什麼”
有膽大的藥徒開口:“這是不是要先問過相爺”
白子衿目光驟冷:“這鋪子,是我孃的陪嫁,本小姐說關,就關”
那藥徒立刻一抖,不敢說什麼了,生怕再說一句話,就被割舌頭。
於是乎,帝都第一藥鋪濟安堂,就這麼關門了。
白子衿轉身,看向發愣的百姓,低頭彎腰,她清脆的聲音響徹:“我代我娘,爲濟安堂這些年賣出的假藥對大家道歉。濟安堂七日後會重新開門,買到假藥的,可在七日後來退換。”
說完,白子衿又是彎腰一個鞠躬,才帶着阿落離去。
一陣寂靜,不知道過了多久,人羣裏忽然炸了起來。
“二小姐,未來的鬼王妃,居然對我們道歉”
還是彎腰鞠躬,這是多麼的鄭重誠懇
“其實這根本不是二小姐的錯,她纔回來,根本不知情。”
綺羅夫人早逝,白子衿失蹤,濟安堂一直是白元錦在打理。
衆人原本以爲,濟安堂和白家是蛇鼠一窩,沒想到白二小姐居然如此率真
一下子,白子衿在百姓心裏的地位,就高了起來,紛紛讚歎。
“不愧是綺羅夫人的女兒,這樣的心性,白家哪個女兒能比得上。”
“神醫門的外孫女就是不一樣,比那些小姐強多了。”
“是啊是啊。”
所有人都在誇白綺羅和神醫門,完全沒白元錦什麼事。
白子衿回到紗雅院之後,伊人立刻跑了過來:“小姐,你要拿回濟安堂”
她已經從阿落那裏知道了今天發生的事。
白子衿淡淡道:“那是我孃的嫁妝。”
白元錦欠綺羅夫人的、欠她的,她都會拿回來,一個子都不給他留。
“可是,我們沒錢。”
濟安堂裏面的藥十有八假,要重新開門就得全部換,而且還得換成好的,才能一步一步挽回百姓的心,恢復濟安堂的名聲。
要買藥,錢的確是個問題。
白子衿揉了揉頭,她活了兩輩子,第一次爲錢頭疼。
“王妃,王爺有錢。”老薑不知何時到了院子裏,對白子衿微微一笑。
似乎是覺得這樣還不夠,老薑又補上一句:“王爺很有錢,富可敵國。”
白子衿:
從那聘禮上,她就已經感覺到了鳳驚冥的有錢。
所以,她要去找鳳驚冥拿嗎。她昨天剛吃了鳳驚冥的豆腐,今天就去要錢,似乎,有些不好吧。
清風突然冒出一句:“小姐,夫人的陪嫁肯定不止濟安堂,你可以去看看其他鋪子的收入。”
白子衿眼睛一亮,對啊,還有其他鋪子。
如果能自己賺錢,白子衿就不會去找鳳驚冥拿錢,她還是覺得,女人不能太靠男人。
“清風,你很聰明。”
老薑微微一笑,拿出了一張單子。
“王妃,這上面是綺羅夫人的所有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