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的目光落到撻拔巖身上,眼裏閃爍計算之色,她開口道:“呦,這就是撻拔王子吧。”
“噓”姚從武趕緊比出小聲的手勢,同時偷偷看向白子衿的方向,見白子衿看着樓上並沒注意到他們,微鬆了一口氣。
他們把撻拔巖帶到這種地方來,還被老鴇認出,要是被本就生氣的白子衿知道了說不定直接捅到皇上面前。
老鴇是個精明的,平日也沒少接待一些達官顯貴,她看姚從武幾人這樣子便多少明白了些,對姚從武眨眼:“姚公子心儀鶯鶯許久我是知道的,正好二樓空出來個房間,我讓人帶你們上去”
“好啊”姚從武無比高興,其實剛纔白子衿讓他走他心裏就無比不願,他看上這鶯鶯許久,平日裏沒少砸錢,如今這鶯鶯終於肯賣身了,他心裏癢癢的很。
可只要他們上了二樓,白子衿不就看不到他們了嗎,他也不用擔心什麼了。
三人扶着撻拔巖,躲躲閃閃的上了二樓。
白子衿坐下不多久,桃紅就回來了,她一臉爲難:“公子,不好意思,鴇母說了,鶯鶯今天誰都不見,只嫁人”
嫁人是青樓的一個隱晦說法,就是指今天鶯鶯除了包她一夜的那個人,誰都不見
白子衿皺眉,她又不可能去包鶯鶯一夜,她打算起身:“算了,我明日再來。”
今天不行那就明天,反正這花魁不可能一輩子都不見人了吧。
白子衿已經打算離開,就在這時二樓閣樓的珠簾忽然被一隻素手挑起,一名穿在鮮紅色嫁衣、身姿窈窕的女子站到了前面,她頭上蓋了一個紅蓋頭,看不清臉,但從衆人癡迷的神色來看,這應該就是花魁鶯鶯了。
桃紅臉色劇變,連忙往樓上走去。
白子衿則挑眉,不是說誰都不見嗎,怎麼突然自己走出來了。
“諸位。”鶯鶯開口,聲音如其名,如黃鶯一般婉麗動聽,灼在人的心頭。
所有人都擡頭看着鶯鶯。
“你們都是爲鶯鶯而來,鶯鶯感激不盡,只是今天鶯鶯要對諸位說一句,今天是我真正的出嫁,不論誰想帶我走,我只有一個暫且,就是做正室。”
她溫婉的聲音鏗鏘有力,卻又帶着微弱的無力。
身邊的人神色都劇變,不管是男人還是青樓內的女子。
“鶯鶯,你在說什麼”老鴇在樓下氣急敗壞的大喊,同時往樓上衝去。
很明顯,這並不是老鴇之前的安排,而是鶯鶯自己做的主。
白子衿挑眉,雙手環臂看向鶯鶯,鶯鶯那看似柔弱無依,此刻卻無比堅定:“只要肯娶我做正室,無論你是誰,只要依照規矩上來摘了我的蓋頭,我就願意和你走”
樓下的議論聲已經越來越大,許多人都在嘲笑鶯鶯。
在白子衿身後有兩個青樓女子,正在幸災樂禍:“她以爲自己是花魁,就把自己當個人物了,還正室,把她贖出去當小妾都不錯了”
“就是,都已經是風塵女子了,還裝什麼貞烈。”
別看這麼多男子爲鶯鶯瘋狂,可他們求的都是一時的快活,他們可以花千金包鶯鶯一晚,也可以把她贖出去當小妾,可這正室是萬萬不可能的。
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娶一個青樓女子爲妻,怕是要貽笑大方。
別說他們了,就算是普通男子,也沒有一人會願意
“鶯鶯,你給我回來。”鴇母已經到了閣樓上,想去拉鶯鶯。
鶯鶯看着樓下衆人的神態,蓋頭下的神色滿是自嘲和受傷,她感覺到鴇母越來越近,突然拔下頭頂的釵子抵着自己的喉嚨。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自盡於此”
老鴇嚇了一跳,樓下的人也嚇了一跳,終究有人不忍心看伊人香消玉殞。
“鶯鶯,我贖你出去,當我的貴妾如何”一個男子開口。
“不,鶯鶯只做正室。”鶯鶯的聲音悽清無力,卻帶着堅持。
開口的男子被拒絕,臉色很不好看,他袖子一揮冷哼一聲:“給臉不要臉”
今天本是喜慶的一天,誰料鶯鶯突然這樣做,鬧得十分不好,老鴇的耐心也被磨滅了。
風塵女子,奢求個什麼還把她的客人氣走了
“你們兩個,去把鶯鶯抓過來。”老鴇低聲對身後的人吩咐。
兩人輕輕的靠近鶯鶯,老鴇則爲了吸引鶯鶯的注意力不停大叫,給兩人制造機會。
白子衿微微皺眉,神色微深。
茗餘對君玄歌道:“王爺,我們不出手嗎”
“不用。”君玄歌搖頭,臉上帶着溫和的笑,他淡淡的看着鶯鶯,“現在還不確定東西在她身上,這裏不只我們一人,不能暴露。”
“那她死了怎麼辦”茗餘道。
君玄歌微微一笑,目光看向了對面的一個房間,溫潤一笑,眼神高深莫測:“茗餘,你要記得,有人比我們更急找到那樣東西。”
對面房間,鳳驚冥已經取下了面具,慵懶的躺在太師椅上,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杯酒,桃花眼迷人。
“爺,怎麼辦”一個黑衣男子從外面進來,他沒拿取下面具,但聲音卻十分熟悉。
這人正是白閻
“死不了就成,不必管,等會兒包下她一夜就夠了。”低磁的聲音從鳳驚冥薄脣溢出,帶着漫不經心。
白閻點頭:“是。”
鳳驚冥的目光看向窗戶,窗戶並未打開,但他的目光卻好像能透過窗戶看到什麼一般,幽深一片。
外面,那兩個下人已經要走到鶯鶯身旁,老鴇的神色越來越亮。
而鶯鶯還什麼都不知道,只當所有人被她嚇到了,還固執着。
忽然,一支筷子從樓下飛起,帶着迅猛直接挑起鶯鶯的蓋頭,射入了後面的柱子,入木三分。
“王爺”茗餘急叫。
“爺”白閻臉色也變了。
他們爲了不打草驚蛇,都是打着包下鶯鶯一夜來找那件東西的下落,也篤定不會有人要娶鶯鶯,誰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君玄歌溫潤的神色淡了:“走,出去看看。”
鳳驚冥薄脣冷勾,聲音冷戾:“走,看看誰敢截本王的人。”
外面,所有人都震驚住了,老鴇神色呆滯。
蓋頭已經被掀起,鶯鶯不愧花魁之名,長得十分的美麗,不過她美目此刻也有些冷意,隨後便喜極而泣,手裏的釵子也落地了。
“誰,是誰”樓下的人也躁動起來了,甚至有幾個男人神色兇狠。
這些男子都是喜歡鶯鶯的,他們也十分團結有默契,只要沒人娶鶯鶯,他們日後總能包到鶯鶯一夜,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可誰料竟然有人摘了鶯鶯的蓋頭
“吱吖。”樓上的客人也都走出來了,想看看是誰。
鶯鶯滿臉淚痕,倚欄而望。
“是我。”白子衿踏步走出,淡然的接受所有人的打量,她擡頭看向有些呆愣的老闆,淡淡的道,“我已經摘下鶯鶯的蓋頭,我願意娶她。”
二樓,有兩人看到她時神色微變,一人由溫潤變得無奈,一人則由慵懶變成冷戾冷酷。
鳳驚冥薄脣冷勾,他冷笑一聲:“很好”
白日裏天天喊着愛慕他,鍥而不捨的來被他扔,可背後不僅和君玄歌勾搭,現在還跑到青樓裏來娶妻。
白子衿,你可真是好得很
白閻懵了,這這這,王妃怎麼會在這裏
“不是,你誰啊。”一人從人羣裏走出,他不善的看着白子衿,“我警告你,你最好趕快滾出這裏。”
白子衿瞥了他一眼,完全不理會他,只淡淡的看着老鴇:“老鴇,掀蓋頭的規矩是你立下的,如今我已經做了,要多少錢我才能帶她走”
“這這”老鴇結結巴巴,她看着白子衿這麼一個乾淨的公子,十分不敢置信他居然會想娶鶯鶯。
這以前也沒見過啊
“臭小子,竟敢不把爺放在眼裏”那被白子衿忽略的男人只覺得臉上無光,惱羞成怒就要對白子衿拳頭相向。
樓上的君玄歌皺眉,眼神有些微冷的看着對白子衿出手的人,手裏內力凝聚就要出手。
對面的鳳驚冥見到這一幕,冷笑一聲,不過目光還是凝在白子衿身上,黑袍下的手攥緊了幾分。
“給我去死吧”
就在拳頭要落到白子衿身上時,暗處的阿落出現,直接一巴掌拍飛男人。
男人被摔到桌子上,將桌子椅子壓碎一堆,口吐鮮血,他神色恐懼的看着阿落,忍着劇痛爬起來卻不敢再上前挑釁一句。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後退,爲了一個鶯鶯搭上命可不值
“說個數。”白子衿淡淡的看着老鴇,像沒看到旁邊的打鬥一般。
老鴇被嚇到了,她這裏雖然也有客人爲爭奪女子發生爭執,卻從沒下手這麼狠,一拳就將人打吐血的。
“這。”老鴇本是不願放了鶯鶯的,畢竟那是她的搖錢樹,可阿落的兇悍讓她生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