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夜晚,夜風微涼,吹着他俊毅的臉龐。
他站在那裏,如同一棵蒼勁的樹。
有暗衛從暗處而出,站在了他的身後,單膝跪地,恭敬道:“主子。”
起初,燕凌寒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他緩緩開口,道:“今日,發生了什麼”
暗衛微愣,繼而回答道:“稟主子,一切如常。”
聽到這個回答,燕凌寒猛然轉過身看着那暗衛,道:“擡起頭來,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
暗衛誠惶誠恐地擡起頭,看着燕凌寒。
燕凌寒只看了一眼便篤定道:“你說謊了。”
“主子我”暗衛急聲出口,想要解釋。
燕凌寒卻打斷了他的話,道:“既然你已經不再對我忠誠,那就離開吧。”
如果說只用那一眼尚且不能確定,那這暗衛此時的慌張已經說明了一切。燕凌寒心中篤定,白天這裏一定發生了什麼,而他,什麼消息也沒有得到。
“是王妃娘娘下的令。”暗衛情急之下,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聽到這句話,燕凌寒一愣,繼而看向那暗衛,問道:“說”
暗衛遲疑了一下,然後將白日裏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燕凌寒。
聽着,燕凌寒的手漸漸握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他牙關緊咬,忍耐着巨大的憤怒。
聽暗衛說完,燕凌寒騰身而起,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駭然之中,暗衛驚愕地發現,燕凌寒去的,正是皇宮的方向。
一陣冷風吹來,徹底讓這暗衛驚醒了。
不須多想,他縱身而下,敲響了赫雲舒的窗子。
沒過多久,赫雲舒出現在窗口。
醒來之後沒有看到燕凌寒,她覺得詫異,而看到這暗衛驚慌的臉,赫雲舒瞬間就明白了。
燕凌寒知道了一切。
赫雲舒騰身躍出窗子,急聲道:“王爺呢”
暗衛往前指了指,那正是去往皇宮的方向。
赫雲舒心裏一陣發急,朝着前面奔去。
這夜晚一片漆黑,她戴着夜視儀,輕巧地避開一切障礙物,朝着皇宮的方向而去。
然而,論及輕功,她是比不了燕凌寒的。這讓赫雲舒愈發惶恐,她實在是無法想象,若是燕凌寒這般冒冒失失的衝到皇宮裏去,會發生怎樣嚴重的後果。
燕凌寒並非一個莽撞的人,但一遇到和她有關的事情,他總是會失去慣有的理智和從容。
這一瞬間,赫雲舒開始自責起來。
就在距離宮牆只有很小的一段距離的時候,赫雲舒的視線裏,出現了兩個人。
這二人,一個是燕凌寒,另一個,則是玉卿然。
赫雲舒快步奔上去,抓住了燕凌寒的胳膊,急聲道:“你沒事吧”
燕凌寒尚未來得及說什麼,一旁的玉卿然便說道:“你這丫頭,當真只瞧見了他,沒有瞧見我麼”
“我沒事。”燕凌寒輕聲說道。
赫雲舒心思稍定,看向了玉卿然,道:“您是從大渝回來的嗎”玉卿然點了點頭,道:“正是。說起來,我和錦弦還真是投緣,他雖然是我的晚輩,但論及喝酒的功夫,還是很不錯的。只可惜,我急着回玉家處理事情,若不然,倒真想和他日日對飲。還有那俊虎,也着
玉卿然說了很多,然而赫雲舒一心顧念着燕凌寒,眼裏心裏都是他,根本聽不進去。
玉卿然是何等聰明的人,他嘆了一口氣,道:“唉,世風日下啊,這世上的人,可真是越來越不尊重長輩了。”
赫雲舒忙說道:“前輩,不是這樣的。”
此刻,她的整顆心都是燕凌寒,實在是分不出別的餘地去思考和顧及別的事情。
“好了,好了,今天太晚了,各回各家吧。”說完,玉卿然甩甩手,一個閃身,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燕凌寒一隻手攬住了赫雲舒,道:“不早了,我們也回去吧。”
赫雲舒的一顆心忐忑着,任憑燕凌寒一路帶着她,回到了公主府。
再度躺在牀上,赫雲舒毫無睡意。
身邊的燕凌寒,眼睛緩緩閉上。
赫雲舒卻是抓住了燕凌寒的手,道:“夫君,我們談談吧。”
燕凌寒眉心一跳,繼而睜開了眼睛。
在這個時候,他的嘴角竟是揚起一絲笑意,道:“娘子,談什麼”
赫雲舒神色肅然,道:“夫君,既然你都知道了,這件事,我需要解釋一下。”
“不用解釋,我都明白的。你都是爲了我好,瞞着我,也是爲了我好。”燕凌寒聲音艱澀,說出了這些話。
赫雲舒握住了他的手,道:“夫君,你放心,我寧肯死,也絕不會讓旁人碰我一下的。”聽罷,燕凌寒的眼睛猛然一閉,又忙睜開,道:“不,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夠比你的性命更重要。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朝一日,真的有那麼兇險的時候,你記着,只有你的性命纔是最最要緊的
。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去計較。”
燕凌寒這話裏的意思,赫雲舒全部都懂了。
她有些哽咽:“夫君,謝謝你。”
燕凌寒沒有說話,只是抱緊了她。
赫雲舒亦是抱緊了燕凌寒,道:“我沒什麼事。他還沒碰到我,手腕被我劃傷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無須憂心,一切有我。”
“嗯。”赫雲舒重重地點頭,頭靠在了燕凌寒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如此寬厚,似是能承受她的所有。
燕凌寒把她往自己的懷裏摟了摟,道:“不早了,又折騰了這麼久,你一定累了,快睡吧。”
“嗯,我們一起。”
“好。”燕凌寒輕聲應道。
“那我們一起閉上眼睛吧。”
“嗯。”
夜涼如水,兩個人的呼吸,也漸漸變得平穩。
只是,當確認身邊的赫雲舒睡熟之後,燕凌寒睜開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他微微側過臉,看着此刻熟睡的赫雲舒,神色複雜,那向來朗逸的眸子裏,流露出難忍的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