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便傻眼了,她的衣裳怎會穿在這小孩身上段青舟長眉微蹙,也是不解。
“小孩,你怎好穿我的衣裳”
楚翹奇怪之下,便要去找那小孩問個清楚。
誰知那孩子壓根就不理她,楚翹急了便去抓人,那小孩拖着一件長長大大的衣裳,左躲右閃就是不讓碰,咯咯咯,笑出了一長串。
最後,小孩披着衣裳,叉着兩隻胳膊,裝作飛翔之姿,腳底抹油一般溜了出去。
楚翹氣了個半死,面也不吃了,撂下筷子就往外走她要找大人問個清楚
一出去,楚翹差點沒氣得吐血,買這鋪子的時候後面帶了三間房,一字排開,平時的起居都在裏面,在堂屋也正好能瞧見臥房。
只見她的閨房大敞着,內裏一片凌亂,被子拖到地上不說,兩個小娃兒穿着鞋子就在牀上跳黑乎乎的鞋印就踩在乾淨的被褥上,楚翹氣得一把將拉小孩下來,提溜着出的房間。
她怒騰騰的開了口:“這是怎地一回事,我小房間早上是關了門的”
正在嗑着瓜子的夫妻倆,瞥她一眼,開了口:“孩子進去玩玩罷了,年紀又小,莫計較這麼多。”
他們夫妻倆理直氣壯的像頭怪物,楚翹腦門青筋直跳:小孩不講理,大人還不懂事嗎
楚翹又一指穿着她新衣裳的那小孩:“這又是個如何說法這新衣裳我都沒捨得穿全給糟蹋了”
夫妻倆不以爲然,只顧着嗑瓜子:“左右不差這點錢,糟蹋了便糟蹋了,重新再買一件便是,孩子還小,不懂事”
當她的錢是大風吹來,樹葉子變的
“好好,孩子還小那我這衣裳就該大人來賠”
楚翹氣得直冒煙,本來一件衣裳罷了,她也不願多做計較,奈何這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還真將自己看成了顆蒜頭,頂不要臉
“喲,巧葉,你這話可就見外了”她表舅母怪叫了一聲,手裏的瓜子也放下:“咱們土裏刨食的莊戶人家一年才掙多少錢你嫁了個有錢的主兒,還缺件衣裳嗎,怕是再買十件也得起叫咱賠,可不厚道啊”
她表舅也開了口:“孩子又小,懂個什麼,親親戚戚的,叫賠可就見外了”
楚翹動了真格,存心要計較,冷笑一聲:“我這衣裳可不便宜,那可是北巷們的繡娘連着幾月趕出來的,花了好幾兩銀子,平時都捨不得穿咧”
“誒喲,這般的貴价巧葉啊,我家娃子不懂事,年紀又小,你莫與他計較了。”
一聽價表舅母唬了一跳,訕訕的走到楚翹身邊,說着軟話套着近乎,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正在氣頭上的楚翹壓根不喫這一套,也不想就這般輕易饒過這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冷冷一笑,啓脣便道:“我可沒說要與你家小兒計較,我這是與你計較。”
表舅臉色立馬變了,嗓子都細了,尖聲尖氣的:“俺家種一年地還值不得你件衣裳錢,巧葉,你莫要爲難舅舅。”
子不教,父之過,啓蒙小兒唸的三字經上開頭便是這一句,楚翹冷眼望着他:“那你倒是管好你家娃兒,莫要亂動我家東西”
楚翹冷了臉,絲毫不講情面:“八竿子打不着的。”
那三個小娃兒雖不知世事,卻也曉得父母是被逼迫了,幫親不幫理,惡向膽邊生,最大的那個男娃居然搡了一把楚翹,還啐了口唾沫:“小賤人,敢欺負我爹孃”
那男娃已有十一二歲,儼然是半個大人,使盡全力一搡,楚翹直被推的往後倒,若不是段青舟眼疾手快,從後面抱住她,非要摔個大跟斗。
“怎樣,可有傷着”
段青舟一手將她扶正,一手護着人,眼神關切,焦焦急急的詢問。楚翹搖搖頭:“你接的快,沒摔着。”
“哼,算你走運”
那男娃見狀,做了個鬼臉,他拉拉自家親孃的衣袖,鄙夷道:“摟在一塊了,不要臉”
而更令楚翹無語的是,自家生養的兒子做出這等舉動,當爹孃的居然報以欣賞的態度,雖說夫婦二人沒言語,但臉上卻是得意的。
“到邊上去。”
段青舟兩隻狹長的鳳眼半眯着,他將楚翹住後身一護,心頭暮的騰起一股火來:這哪冒出來不知好歹的小畜生,竟敢欺人,他都捨不得委屈餘巧葉
“要打架嗎我可不怕你”
表舅架起了拳頭,嘴上說着不怕,心頭卻也是一憷,這小子話雖不多,氣勢確實嚇人。
與個農夫動手未免太次,太掉身價,段青舟是不屑的,他輕笑兩聲,眼神卻是冷的:“衣裳不要你們賠了,給我滾。”
表舅一聽,與媳婦兒對望一眼,頓時破口大罵起來,用詞極爲難聽:“不過一件破衣裳罷了,當是天上仙女們穿的麼怕還不如我家的爛破布,拿來給我擦腳都不配”
表舅母夫唱婦隨,自是不肯落後,也跳腳罵起來:“你當我們想來到城裏安了家又如何,還不是個土包子我呸先前你的話我當誇到狗身上”
等她二人罵夠了,出夠了風頭,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這才領着三個娃兒,老鼠領仔似的一長串地出去。
白喫白喝不說,將我家鬧得烏煙瘴氣,還敢罵人楚翹氣不過,衝上去就想打人。
段青舟卻將她拉回:“你且在家留門,我去。”
楚翹看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止住了腳步:想那人高馬大一個頂倆的許氏還不是讓他打得嚎啕大哭,可不怕段青舟喫虧。
段青舟出門後一路向東,並未去找那對夫婦,而是進了一條沒人的小巷,墨衣立馬顯出身形,半跪在地:“主上有何吩咐”
“將他家房子點了,再通知小寧一聲,他家賦稅加五成,不,十成,二十成也可。總之教他典妻賣子,活不下去便是。”
段青舟緩緩開口,特地瞞了餘巧葉,也是不願她多想。
殺人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段青向來是不屑去做的,讓人生不如死,卻是有一百種法。
他脾氣很好,蜇伏至寶河林後,更不愛輕易動怒。本懶得與農漢蠢婦多做計較,非要咄咄逼人,也怨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