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輕人趁機打了毛老頭一下。
他們所有人都當作沒有看到。
毛老頭該打。
……
他們以爲毛老頭經過這慘痛的意外會有所改變……
結果……
並沒有。
當他們收到孩子的媽媽去世的消息時，他們都愣住了。
只覺得一股莫大的悲哀攫住了他們的心神。
距離孩子離開纔過去了一年的時間。
發生了什麼？
……
孩子葬禮後，他們對毛老頭家的關注就小了。
毛老頭家住的偏僻。
本就跟他們來往不多。
而且，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
各有各的不容易。
都在爲更好的生活而奔波。
又哪裏有多餘的精力關注跟自己沒有太大關係的人？
……
他們連孩子媽媽的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知道孩子媽媽是因病走的……
他們唯有唏噓。
他們有些人去孩子媽媽的墳前看了孩子媽媽。
孩子的墳就在邊上。
……
雖然孩子媽媽是因病走的，但村裏人都把責任怪在了毛老頭身上。
對毛老頭愈發不待見了。
這種人就不該結婚、不該有孩子。
偏偏給了他這麼好的妻子與孩子……
他卻一點都不知道珍惜。
活該他孤苦無依的後半生。
……
老太太急忙跑過去。
……
距離近了，老兩口才看清楚孫子此時的模樣。
渾身溼透的狼狽樣子就不要說了。
更讓他們不解與心悸的……
是孩子此時的表情。
……
孩子睜大眼睛。
即使是在昏暗的雨天下，老兩口也能清楚的看到孩子臉色的煞白。
還有孩子臉上的恐懼與害怕。
……
孩子在不停的蹬腳。
像是在拼命遠離着什麼一樣。
鞋底踩在地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踩水聲。
老爺子就是聽到了這個聲音才注意到了毛老頭家院子裏的動靜。
不然……
他們就要錯過這裏了。
畢竟，他們都習慣忽略毛老頭的家了。
……
發生什麼了？！
老兩口互相看了看。
“樂樂！”
老太太丟掉手裏的傘，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孫子。
……
老爺子立即爲兩人撐起了傘。
他一臉憂心的看着自己的孫子。
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孫子。
太讓人覺得不安與擔心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孫子怎麼會是這般模樣？
老頭子擡眼四顧。
沒有其他人。
只有他們。
那麼在他跟老婆子到來之前呢？
是隻有孩子一人？
還是……
還有其他人？
……
“樂樂，你怎麼了？”
“發生什麼了？”
“沒事了。”
“爺爺奶奶來了。”
老太太用力抱緊自己的孫子。
一遍遍的安撫着孩子。
“沒事了……”
……
在奶奶溫暖的懷抱與不厭其煩的話語安撫下，孩子的身子總算慢慢停止了顫抖。
他擡眼，慢慢放下捂着耳朵的手。
“……奶、奶奶……”
……
“哎。”
老太太立即應道。
“我的乖孫子呦。”
“怎麼這麼一副可憐的模樣？”
“都哭了。”
老太太伸手抹去孩子眼角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的痕跡。
她知道孩子是哭了。
孩子就是一幅哭了的模樣。
老太太的眼裏滿是心疼。
……
孩子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他哭了嗎？
他好像是哭了。
之前眼角一熱、有什麼流下來的感受還是挺深的。
……
“發生什麼了？”
見孩子的情緒穩定了一些，老爺子彎腰彎得有些累了-
畢竟年紀大了，腰比不得年輕人的好。
老爺子蹲下了身子。
雨傘小心的沒有碰到老婆子與自己的孫子。
老爺子的背後已經溼了大半了。
……
“爺、爺爺……”
孩子斷斷續續的喃喃。
“好、好可怕……”
……
“什麼好可怕？”
老爺子放輕聲音，很有耐心的詢問。
……
“樂樂，有人欺負你？”
老太太眉眼倒豎。
誰敢欺負她孫子？！
找打是不是？
……
“沒、不是……”
短暫的愣怔後，孩子搖頭。
他往奶奶的懷裏縮了縮，伸手指向屋子的方向。
“那、那裏……”
“羊……怪物……妖怪……”
“喫人……”
孩子語無倫次。
整個人因爲回憶到剛纔那一幕，渾身都顫抖起來。
明明只是一秒鐘的畫面，卻像是在孩子的腦海裏紮了根。
無法擺脫。
……
什麼？
老爺子與老婆子互相看了看。
孩子太害怕了。
說話的聲音是顫抖的。
話語是含糊的。
加上週遭喧囂的風聲與雨聲。
兩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其實沒有太聽清楚孩子說了什麼。
但是……
老爺子扭頭。
屋子裏……有什麼嗎？
……
“拿着。”
老爺子把手裏的傘塞進老太太的手裏。
“你們在這裏。”
“我去看看。”
……
“你小心些。”
老太太握緊手裏的傘。
雖然她不知道屋子裏有什麼，但能把孩子嚇得這麼厲害……
小心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
“我知道。”
老爺子拿起地上老太太之前掉在地上的傘。
他捏緊手裏的傘柄。
慢慢的向屋子走去。
……
老太太抱住孩子。
她能感覺到孩子的顫抖。
孩子的顫抖讓老太太的心裏也生出了幾分驚悸的感覺。
有一瞬間，她想要叫住老爺子。
別看了。
他們回家。
……
老太太蠕動了幾下嘴脣。
終究是沒有發出聲音。
她緊緊盯着老爺子的一舉一動。
偶然視線瞟向屋子裏。
內心愈發焦灼起來。
……
老爺子眯起眼睛。
屋子裏很黑。
視線不好。
他隔着門縫看不太清楚。
……
老爺子深吸一口氣。
他收起傘。
然後……
緩緩推開了門。
……
門裏的一切很快在老爺子的眼中一覽無餘。
老爺子愣住了。
……
屋子裏就是尋常的擺設。
尋常的模樣。
正對門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
老爺子走近。
水喝了一半。
他轉頭四顧。
……
老爺子走動起來。
他搜遍了整間屋子。
包括二樓。
什麼都沒有發現。
老爺子爲自己之前的心驚膽戰、如臨大敵而感到好笑。
隨即老爺子的心裏升起了疑惑。
毛老頭不在。
可是這屋子不像是很久沒有人住的樣子。
生活的氣息很濃烈。
所以……
老爺子若有所思。
毛老頭是被大雨困在了哪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