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帝君在上 >第七十一章:病得不輕!
    純白無暇的白紙鋪在桌案上,比起宣紙的細膩柔滑,它稍稍偏厚,但並不顯臃腫粗糙,只是看着就覺得更爲柔韌。旁邊擺着一個分成九格的托盤大小的碟子,每一格中都是一種顏色,紅的鮮豔黃的亮麗藍的沉鬱,那豐富而飽滿的色彩讓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筆掛上掛着六枝粗細長短各不相同的筆,那筆也與常見的羊毛、狐尾毛等製成的軟筆不同,筆毛顯得格外粗硬,一根根灰黑色的筆毛竟給人尖銳質感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趙家夫人第一個沉不住氣兒,笑着問:“元昭帝姬,這些都是什麼呀”

    趙家是舒貴妃的孃家,趙家夫人還算是舒貴妃的嫂子,自然是不遺餘力的幫忙

    殷頌挑眉瞥她一眼,脣角含笑:“自然是畫畫用的”

    “畫畫怎用這些亂七八糟的,不是都爲殿下準備好東西了麼諸位貴女都用一樣的,您自己準備一套,怕是”說到這兒,趙家夫人慾言又止,暗指殷頌偏要特立獨行。”

    “趙夫人說笑了。”殷頌卻搖頭笑了,指了指滿桌用具:“孤這些東西可不是亂七八糟的,而是由海外西洋畫畫具改良而成,這是孤廢了多年心血才準備齊全的,不說價值千金,倒也算得上珍貴,您不好這般說吧。”

    趙夫人一愣,臉刷就紅了,西洋畫在大梁千金難求,她連畫都沒見過,哪兒知道這些畫具,不知這般貴重,到叫人看了笑話,忙道:“是臣婦見識短淺”

    殷頌微微一笑,輕描淡寫打斷她:“這倒不妨事,只是諸位貴女是畫古風花鳥畫,孤自覺古風畫技欠佳,比不上諸位小姐,未免父皇看了堵心,便想着畫一幅西洋畫讓父皇與百官看個新奇熱鬧,既然趙夫人覺得不妥當,那孤便叫人再收起來,只是還得麻煩貴妃娘娘與賢妃娘娘再準備這樣一套畫具。”

    帝姬一片孝心爲皇帝獻西洋畫,因爲趙夫人一個三品誥命夫人的置喙阻止而不成,給她多大的臉她能擔得起

    眼見着殷頌已經着人收拾東西,舒貴妃面色鐵青她都是第一次見這些西洋畫具,去哪兒找一套來給殷頌用但若是不拿出來,明擺着告訴所有人皇家連一套畫具都拿不出不成之後皇帝必然會狠狠斥責她無能

    兩人臉色難看得很趙夫人感受到舒貴妃冰冷的目光與周圍人戲謔的打量,嚥了咽口水,才尷尬笑道:“是臣婦多嘴了,殿下只管按自己心意行事即可”

    殷頌從開始到現在,一直笑容不變:“那孤便繼續了。”

    她沉吟片刻,拿起一根稍粗的狼毫筆,開始在羊皮紙上勾畫出梅花輪廓

    殷玲其實沒猜錯,她的中國山水畫技的確不咋地,前世是沒什麼興致,今生是沒有時間練習,與這些十年苦功的貴女們沒得比但她會畫油畫啊

    前世從很小就開始學油畫,直到她死之前都沒扔下過,她的油畫老師經常誇讚她靈性非常,一直爲她不願繼續深造專攻此項而遺憾

    這個時代,西方西洋畫已經傳入大梁,但一來西方西洋畫也興起不久、技藝尚還青澀;二來沿海大半地區被東南王壟斷,海外貿易不夠繁榮,流入大梁的西洋畫極少,這玩意兒價格昂貴還有價無市,別說擁有,看過的人都很少,也只有最頂級的達官貴人手裏留着一二幅

    綜上所述,西洋畫對於哪怕賞梅宴上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個極爲珍貴稀奇的東西,更何況是她畫出的已經有成熟風格的西洋畫

    殷頌以一種滿級大神欺負小號們且毫無愧疚之心的酸爽心態,畫完了這幅梅花圖,待顏料晾乾後用一張宣紙蓋住,玲歡輕巧的捧起來,遞給一旁的侍女

    西洋畫細節多顏色豐富,畫得更慢,等殷頌畫完,基本上貴女們都已畫完了

    她們都知道殷頌畫了幅西洋畫,有人好奇,有人佩服,但更多人心中嗤之以鼻

    “就她特殊”看着殷頌斂袖施施然坐回位置上,衛嬌娥暗自嘟囔一聲

    殷玲直勾勾盯着殷頌,她聽見殷頌畫西洋畫的時候心頭就是一個咯噔,既覺她是裝模作樣故作姿態,又生怕她是真的會畫,亂着心好不容易畫完了自己的,坐回位置上手中全是汗

    不可能她連山水畫都不會畫,怎麼可能會畫西洋畫哪兒有時間哪兒有地方學去

    恐怕只是沒辦法了,纔想憑着那獨一份西洋畫的新奇勉強畫一幅不至於輸得太難看

    父皇與百官都是有見識的,不會讓她魚目混珠的

    這樣想的人不在少數,她們都撓心撓肺想看一眼殷頌的畫,但端着身份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不在焉聊着不鹹不淡的話,眼睜睜看着那副畫被侍女送去朝臣宴

    殷頌饒有興致掃過衆人的表情

    嘖嘖,你們對力量一無所知

    朝臣宴比女眷宴席熱鬧的多

    嬌豔的舞女在宴席中央翩翩起舞,水袖伴着婉婉絲竹聲劃過瀲灩弧度,偶爾風吹起梅花瓣翩然落下,美麗的宛若仙境

    清酒入腸,掩下一切爾虞我詐,只餘一片欣欣和樂。榮王連連向皇帝敬酒,奉承功德的好話成串的往外冒;左相與寧國公對席而坐,皮笑肉不笑的互相敬酒;吏部尚書與刑部尚書勾肩搭背、高聲說笑;也有已半醉的官員斜倚着,色眯眯的盯着舞姬旋轉的纖細腰肢

    韓恆與張子安津津有味品評着今日的舞姬,說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悶頭喝酒的衛越,張子安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幹嘛呢你,一個勁兒喝酒,心情不好啊”

    “他不是心情不好,是心癢難耐”韓恆喝一口酒,幸災樂禍:“心心念唸的人兒就在另一邊,他卻只能呆在這裏傻坐着,你說他不喝酒還能幹什麼和咱們聊天他都心煩”

    衛越把酒杯用力按到桌面上,冷冷瞪韓恆,韓恆指着他:“看見沒看見沒這表情跟護食兒的狼崽子似的還不讓人說還是不是兄弟了說見色忘義都算誇你了”

    “不是吧兄弟,你還執着呢。”張子安驚訝的看向衛越:“你不會真喜歡元昭帝姬吧。”

    衛越哼了一聲:“當然是認真的”

    張子安服氣了:“天啊,你這不動心則已,一動心就整個高難度的那位元昭帝姬可是殺人不見血的狠角色,連我老子都在家罵得跳腳,聽說朝中現在連你爹都得暫避鋒芒這樣厲害的女人,你還敢喜歡”

    衛越皺起眉頭:“她一個女子,在朝中不狠怎麼穩得住地位,厲害點纔沒人能欺負”言語間竟盡是讓人牙酸的維護和歡喜的甜意

    韓恆給了張子安一個無奈的表情,張子安抽了抽脣角:“行吧,我看你也是病入膏肓了”

    不喜歡滿城的嬌軟美人,偏愛那鐵血狠辣的食人花

    怕是真的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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