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族長壓力大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上禮
    梅氏包的兩個紅封,每個裏面都是一串簇新的永樂通寶。

    一串錢是一百文,怪不得梅小八心疼。

    梅氏搖頭道:“正好,少了生口舌,多了生是非。”

    “重陽哥,別的同學也會給這些麼?”梅小八又問桂重陽。

    村裏尋常上禮,十文二十文的都有,一百文確實不算少。

    畢竟桂重陽與梅童生不單單是師生關係,還有梅氏這邊一重姻親關係在裏頭,加上桂家買地都在大家眼中看着,要是桂家上禮上少了,纔是落人口舌。

    桂重陽想了想道:“各家各戶多半也會私下裏打聽着,夫子的脾氣在那裏,應該不會有人少給,多半五十文起吧。”

    村塾兩個班,小班二十來人,大班十幾個,總共三十幾號人,平均每家五十文也是快兩貫錢了。

    想起村塾學生的人數,桂重陽察覺出不對來,擡頭道:“姑姑,村塾裏每年收的束脩都是童夫子收着嗎?”

    三十多個學生的束脩一年下來就是百十來貫,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要是梅童生每年有這樣收入,那以他手緊吝嗇的性子,手中應該有一筆積蓄纔對,不會遇事就要借貸賣地之類。

    梅氏搖頭道:“還是你姑爺爺當年訂下的規矩,村塾先生每年有錢米,可是都是定數,幾貫錢,幾石米罷了,其他的錢留着獎勵應試的學生、修繕屋子、接濟孤老用。”

    桂重陽的姑老爺,就是村塾的創始人,梅氏的親爹梅二爺爺。

    當年村塾本是梅二爺爺主持,梅二爺爺能訂下這個規矩,可見是心底無私,真心爲了村民考慮的。不過也想象的得到,梅童生接手後,指定想要改過這條規矩,可是那是從村民手中搶食喫,肯定惹了衆怒,不了了之。

    “這錢,是杜里正經手?”桂重陽道。

    以杜里正的身家,桂重陽倒不懷疑他貪墨,卻懷疑他用這筆錢做人情。

    梅氏點點頭道:“原本是村塾夫子這裏收着,怎麼使用有賬可尋;等你們夫子接手那一年,賬冊與錢對不上了,纔開始由杜里正收着。”

    桂重陽點點頭,岔開話說起別的來。他心裏卻明白,每年幾十貫錢的開支,這其中沒有貓膩纔怪。

    杜里正不稀罕貪墨這一筆錢,那幾個有權建議開支的村老呢?

    杜里正只要抓着這幾人的小辮子,這幾個人就老實了。之前桂重陽與桂五打算的想要推梅村老上里正位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杜里正看似“無爲而治”,不過瞧着他的手段,卻是十分縝密,先是與老姓聯姻,隨後“殺雞駭猴”驅逐不服順之人,然後以村塾賬冊爲紐帶,將四個村老握在手中。

    如今因減免稅收與賣地之事,杜里正在村裏的威望掃地,誰會想到他還穩坐釣魚臺。

    桂重陽想通這點,對杜裏這個的忌憚更深。

    這般手段,哪裏像是尋常人?之前還懷疑杜里正是金盆洗手的盜賊,如今看來怕是懷疑錯了。

    梅氏哪裏想到桂重陽滿腦子想的是杜里正,還以爲他不耐煩去梅童生家喫酒,勸慰道:“那邊今天指定人多,不愛待就露面回來……總不好讓人說嘴,以後你與你五叔想要應試,說不得還有用到那邊的時候。”

    大明朝科舉應試,考生彼此之間要連保,還要同縣廩生做保,梅晟就是廩生,所以梅氏這樣說。

    桂重陽點點頭

    道:“姑姑放心吧,侄兒沒事。”

    桂重陽還在孝期,過去也是上禮,還真的能坐席喫酒不成?

    按照桂重陽的本意,只打算讓人順帶禮金,連人也不打算露面的。

    只是北地教化晚,守孝規矩不如南邊繁瑣嚴謹,尤其是市井百姓之中,過了百日熱孝,基本就諸事不禁了。

    “入鄉隨俗”,桂重陽要是嚴守着規矩,擱在村民眼中,不是孝順,反而是不和羣。

    因此,姑侄商量一番後,桂重陽還是決定跟過去露露面。

    至於梅氏,原本想要昨天過去,也被桂重陽勸到了今日。新娘子怕衝撞,那不去正席就是。

    就是梅朵,既是訂婚待嫁的女子,本該留在家裏繡嫁妝,也讓梅小八慫恿着跟過去喫酒。

    按照梅小八的話來說,姑姑與重陽哥都不喫席,就他一個人能喫多少,那真是虧死了,多喫一個人是一個人的。

    *

    稍一時,一家四口拾掇乾淨,就沒有耽擱,直接去了梅童生家。

    梅童生院子裏擺滿了桌椅,只前院就有十來桌。

    正席在中午,現在先來的都是幫忙的梅氏族人,看到梅氏、桂重陽都頗爲熱絡,尤其是那些家裏有閨女的嬸子大娘,看到桂重陽更是眼睛發綠光。

    這個拉着桂重陽,說看着又瘦了。

    這個則是端起長輩的架子,說教起梅氏來,話裏話外喫噠她不該薄待桂重陽這個好孩子。

    聽得桂重陽在旁怒極而笑。

    要不是看在梅氏面上,誰曉得這些嬸子、大娘是什麼人。她們倒是敢想,這拉桂重陽做女婿的事還沒影呢,就忌憚挑撥起桂重陽與梅氏的關係來。

    村婦這點小算計,一眼見底。

    桂重陽明白了,梅氏姑侄也看得清楚。

    眼見梅氏還含笑聽着,梅朵在後邊直磨牙,對桂重陽小聲道:“我是瞧出來了,這些人發白日夢呢,你可不能傻了,真聽進去這些挑撥。”

    桂重陽要是真有一言半語入心,那家裏就不安穩,梅朵不免擔心。

    桂重陽輕哼道:“表姐不傻,我就是傻子不成?恁是小瞧人。”

    梅家看着熱鬧,就是梅秀才兩口子臉上也都帶了笑迎客,看得大家心裏直納罕。這好好的日子過着,平白多個繼母、繼婆婆,換個人都不願意,這梅秀才夫婦素來傲氣,怎麼就忍下這口氣?

    有記性好的,想到梅秀才賣地的前因,覺得這兩口子估計是心虛了,纔會老實的任由着老爹娶填房。

    倒是孫輩的梅智,到底年歲在這裏擺着,倒是耷拉着小臉,見人也沒有好聲氣,不過也沒人與之計較就是。

    看到桂重陽過來,梅秀才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三分,專程叫他到跟前說話。

    桂重陽不覺得受寵若驚,反而覺得梅秀才的目光若有深意,虛應了兩句,就尋了個由子出去。

    他卻是不曉得,屋子裏梅秀才也變了臉色。

    梅秀才看着手中的紅封,驚訝道:“是不是弄混了?這這是桂家的禮金?”

    裏屋進來的,正是杜氏,搖頭道:“相公專門吩咐的,奴特意留心,哪裏就混了?一式兩份,一份算是二房的,一份是桂家長房的,都是一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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