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曉得,也是放在心裏好幾天了,實在氣不過,娶到這樣子的新娘子,你說我們家運氣多不好呀笑掉人家大門牙吧。”
白玫無意中聽到了人家這幾句悄悄話,心裏老大的不舒服,她在爲那個不認識的新娘子擔心。估計新娘子也在這個會場裏,估計這個會場裏聽到她婆婆閒話的人絕不止一個,這兩位婦女同志自以爲她們壓低了嗓門,其實不然。
又是一年秋風涼,白玫回鄉已有四季了。對於nong村的一些習俗,她已經算得上了解頗深了。每天早晨的早請示,晚上的晚彙報,隔三差五的生產小隊會議,加上nong民們在田間幹一會兒nong活,就會直起腰來拉拉閒話,如此這般,整個小隊幾個村莊的家長裏短,甚至閨房祕話,就能如風一樣傳播了。而dd會議,就是更大範圍的“新聞發佈會”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全dd都會知道這個新娘子的嫁妝是借來的,新娘子、以及她的孃家人,臉都丟大了。當然,丟臉的還包括這個氣憤不已的婆婆。
人是需要消遣的,人是需要娛樂的,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消遣方式,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娛樂方式,何況,她們不識字,電影放映隊也難得來,所以,家長裏短,說媳婦、講婆婆,這些情況是很合理,也很正常的吧,也算是一種消遣、一種娛樂吧。
白玫正在那裏替他人擔憂,替他人找理由,冷不丁,書記的一句話砸進她的耳朵裏,把她的腦袋砸得懵掉了。
書記是這樣說的:“階級敵人就是屋檐下的洋蔥,根焦葉爛心不死。所以,我們時刻要提高警惕,防止階級敵人反攻倒算,我們睡覺時也要睜着一隻眼睛。現在,就有些五類分子念念不忘他們失去的天堂,有的生產隊,覺悟高的貧下中nong看到有的dz分子,帶着他的後代在指看他們家被分掉的田地、房子。一塊一塊地看,一趟一趟地看。階級敵人不死心哪,所以,我們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
片刻之間,渾身的血似乎全涌上了白玫的臉。
奶奶從來沒有說過什麼田不田的事,倒是隊裏有幾個年老的貧下中nong,有時會對白玫說,這塊田老早是你家的,那塊田老早也是你家的,而每當這時,白玫都是王顧左右而言它,從不接碴的呀。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白玫想不通了。什麼叫如坐鍼氈,白玫忽然懂了。
越來越多的視線射向她,白玫覺得自己成了一隻刺蝟,渾身的刺就是那些象射進她肌膚的箭一樣射向她的視線。
要不要解釋要不要反駁解釋有用嗎反駁能贏嗎馬上上臺去還是散會後找那位書記,澄清事實。怎樣做呢誰教教我
還是什麼也不要說,說什麼也沒有用,說不定越說越壞事,越描越糊塗。
一千行眼淚在白玫心底流淌,一萬個念頭在白玫心中打架。
好不容易熬到會議結束,白玫直朝家裏奔。水蓮在背後越喊,她跑得越快,裝作聽不見。因爲,她怕一張口,眼淚水會氾濫成災。她可不象啞巴的好眼睛,哭過之後眼淚一抹,沒有痕跡。她的眼睛只適合笑,不能哭。一哭,三天這內,整張臉準變成一隻吊睛白額虎。
回到小屋,白玫裝得若無其事。她不想把會上的事告訴雖然年邁沒g卻總是振振有詞的奶奶。如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