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如意胭脂鋪II >地府篇 第219章 蛇百草(3)
    朱昌喜回府時,聽見那個拿着掃把的小廝正跟抱着花盆的丫鬟說話。

    那小廝神神祕祕地:“昨晚上,我聽見有人在我牀下說話。”

    “就你那破牀,誰還能躲到下面不成?”丫鬟打趣的問。

    小廝則一臉詭祕的說:“不是逗你玩兒的,是真的。昨晚上,我真聽見有人在我牀下說話。不光是我,跟我住在同一屋的鐵蛋兒也聽見了。”

    “你們都聽見了什麼?”丫鬟跟着壓低了聲音:“是真的嗎?聽你說的怪嚇人的。”

    “我也覺得嚇人。”小廝打了個哆嗦:“就昨天晚上,我剛剛睡着,就聽見有人說話,嘰裏咕嚕的,也不知道是在說什麼。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老人的,還有小孩兒的。一會兒是笑的,一會兒是哭的,聒噪得我耳朵都疼了。我原以爲自個兒是做夢,翻了個身,睜開眼,想着我醒了之後,那些聲音總該消失了吧?結果,你猜怎麼着,我聽的更清楚了。”

    “他們說的什麼?”

    “他們說,這新來的姑娘生得可真俊俏,可這身上的衣服咋跟蛇皮似的。”

    “蛇?”丫鬟聽得頭髮發麻,抱着花盆逃到了一旁:“你可別嚇唬我,我膽子最小了。”

    “不是嚇唬你,是真的,我當真聽見了。我當時還覺得奇怪,以爲是有人在院子裏說話,就從牀上爬起來,朝着院子裏看了看。可這院子烏七八黑的,什麼也沒有。躺下的時候,就覺得那聲音是從牀底下傳出來的,我就喊醒了鐵蛋,點亮了燈燭,撩開牀單往下面查看,可牀下……也是什麼都沒有。”

    “興許是做夢呢?”丫鬟撫了撫胸口:“我記得小時候,也聽見過嬰兒的哭聲,特別嚇人的那種,就像是在我們家窗戶外頭哭的一樣。我嚇得臉色都白了,一個勁兒躲在我娘懷裏哭。後來,我娘就把我爹給喊起來,讓他去外頭看。這一看,你猜怎麼着,就是一隻貓,一隻不知從哪裏跑來的野貓。我爹很生氣,就用棍子將那隻野貓給打走了,從今往後,再也沒聽過那麼嚇人的聲音了。

    “你說的這個,我也知道。可我發誓,我跟鐵蛋聽見的當真不是貓叫,就是人在說話,我們聽的是真真的。”小廝舉手發誓:“我告訴你呀,咱們這府裏是鬧過鬼的。說不準,就是那隻鬼又找回來了。”

    “你怎麼越說越嚇人了。”丫鬟伸手打了小廝一下,擡頭時,正好撞上朱昌喜的目光,趕緊抱着花盆福了福身:“姑爺。”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朱昌喜問,眉眼裏帶着微笑。

    “都是阿福了,阿福說他說鬼故事嚇唬奴婢。”丫鬟說着,朝拿掃把的小廝狠狠瞪了眼。

    “不……不是鬼故事,是真的。”阿福辯解:“你們不信就算了。”

    “我信,阿福平日裏不是那種喜歡嚇人的。我方纔就只聽見了一句,說是咱們府裏鬧過鬼,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姑爺你可別聽阿福他瞎說。”

    “我沒有瞎說,這是真的,府裏好多人都知道的。”阿福伸長了脖子爲自己辯解:“咱們朱府是老爺發財了之後從一個進士後人的手上買下來的,你們可知道這事兒?”

    “倒是聽過。”朱昌喜點頭。

    “這院子的主人是前朝的一個進士的,這個進士娶了一妻,納了一妾,兩房妻妾又一前一後的生下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剛剛好差了一歲。到了讀書的年紀,這原配生的孩子讀書很好,就跟進士小時候已經上進,可這妾氏生的孩子,就不怎麼長進了,每天不是溜貓逗狗,就是到處惹事生非。

    日子久了,外頭就有了傳言,說這小妾生的孩子,沒有半分是像進士的。這說者有心,聽者更有意。於是這進士也就開始留心起自己的小兒子來。這爹孃生的孩子,再不怎麼像,也總會有那麼幾分是仿着自己的爹或者孃的吧?可這進士的小妾,生的是柳眉杏眼,那皮膚也是細白細白的。

    這進士呢,雖生的不算好看,卻也是方方正正的一張臉,可那小妾生的孩子呢,賊頭巴腦的,這不管是眼睛鼻子,還是嘴巴下巴,沒有一處是仿照着他倆生的。再對比一下原配生的孩子,那活脫脫就是進士的親生兒子啊。這進士越看,越覺得這小妾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終於,在除夕夜那晚,就在小妾的兒子撞翻家中的桌子,將湯汁灑到這原配生的兒子身上時,進士爆發了。他捉住小妾的兒子,把他痛打了一頓,然後逼問小妾,這孩子到底是哪裏來的,又是跟外頭那個男人生的。小妾大叫冤枉,哭哭啼啼竟鬧了大半宿。

    若是往日,這美貌的小妾一哭,進士的心都得軟到泥裏去,可這天晚上,他越聽那哭聲,就越覺得心煩意亂,藉着酒勁兒就把這小妾,連同小妾的孩子一起給殺了。

    再後來,過了段兒時間,這進士家裏就起了一場大火。據知情的人說,是那小妾帶着自己兒子的鬼魂回來了,且日日夜夜在這府宅裏頭哭泣,說自己是冤枉的。還有人說,這小妾的兒子雖長得不像進士,卻像極了小妾的那個爹。至於小妾的花容月貌,那是仿了小妾的娘。

    這話,當然也只是聽聽,這小妾的爹孃究竟長相如何,也沒人見過。只曉得,那場大火燒死了不少人,只有原配帶着原配所生的那個孩子逃了出來。大火之後,這宅子就荒廢掉了。一直到咱們家老爺將這宅子給買下來。咱家老爺是做買賣的,說這被大火燒過的宅子,最適合生意人居住,那是越住日子就越紅火。還別說,自從咱家老爺買下這宅子之後,咱朱家的生意那是越做越大,也纔有了今日的光景。”

    “這話你都是聽誰說的?”

    “聽誰說的,我給忘了,反正這是真事兒,姑爺您要是不信的話,也可以出去打聽打聽。這宅子的事情,在洛陽城裏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小廝繼續掃地去了,只留下個丫鬟抱着花盆,小心翼翼地問朱昌喜:“老爺,你說,咱家小姐失蹤的事情,是不是也跟這宅子鬧鬼有關係啊?”

    “別胡說。”朱昌喜斂去了嘴角的笑容:“夫人只是心中煩悶,出門散心去了,過不了幾日,就能回來了。”

    “可夫人的親人都在洛陽城裏啊,這小姐能去什麼地方散心呢。”丫鬟咬了下嘴脣:“姑爺,要不,咱們去報官吧。這萬一小姐是被什麼歹人給……呸呸呸,瞧奴婢這張破嘴,說的都是什麼呀。小姐那麼好的人,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夫人會平安歸來的。”朱昌喜盯着丫鬟懷裏的花盆:“你這盆子裏種的是什麼花?怎麼這個季節還長有花蕾呢。”

    “奴婢也不知道,是今日早起出門賣菜時在街上看到的。這花一共有兩盆,一盆是開了花的,特別香。一盆是沒開花的。奴婢想着,小姐平日裏是最愛花的,若是回來能聞見這花的香氣,心情一定會特別好。奴婢原本是想把兩盆都給買下來的,可旁邊賣菜的阿婆說,那盆已經開了的,要不了多久花就掉了,不如單買這盆。姑爺你看,這小花是不是開的特別漂亮。”

    丫鬟將那盆花從到朱昌喜跟前,朱昌喜卻往後退了幾步。

    “姑爺您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聞不得這花的香氣。”朱昌喜捂住鼻子:“你且先將花養在你自己的房裏,等夫人回來了,再讓她去看。我鼻子不大好,聞不得這麼重的香味兒。”

    “奴婢知道了,那這花,奴婢就先替小姐養着了。”

    “難得你有心,這些錢拿去給自己買些珠花戴。”朱昌喜將一串錢遞到丫鬟跟前,丫鬟道了個謝,就喜滋滋地收下了。

    目送丫鬟抱着那盆花離開,朱昌喜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陰沉的面容。那花,他認得,叫蛇百草,只開在蛇穴旁邊。聽聞,但凡是長有蛇百草的地方,那附近,必然會有大蛇出沒。

    如意胭脂鋪中,刑如意拿出一瓶同樣的香杉遞給常泰:“喏,那個朱昌喜買的就是這個。”

    “這是香露?”常泰看着那個古古怪怪的小瓶子。

    “算是香露吧,但我更喜歡叫它香水,因爲它的味道比香露的豐富,留香時間更長。常大哥你手上拿的這瓶可是男子專用的,在這洛陽城裏也緊俏的很呢。你,要不要買一瓶?”

    “不必了。”常泰將香杉放回桌上:“這東西,可能遮掩人身上的怪味兒?”

    “怪味兒?什麼樣的怪味兒?”刑如意擺弄着那瓶香杉:“這一般的怪味兒應該是能被遮掩住的。據說這香露或者香水剛被人研製出來的時候,就是用來遮掩狐臭或是體臭的。這狐臭,咱們漢人身上不多見,可外族人身上很多。”

    “那血腥味兒呢?也能遮掩嗎?”常泰緊跟着問:“很濃重的那種血腥味兒也能被遮掩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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