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強取豪奪 >第十四章 星光
    ♂nbsp; 車子駛上山道時,月色與同色的路燈交相輝映,照得林梢屋檐全是淡淡的銀光。

    小季喫不慣法國菜,剛纔壓根就沒喫幾口東西,一見小阿姨的夜宵眼睛都亮了。孟存汝開了瓶梨子酒,坐小陽臺上自斟自飲。陽臺外的紫藤在昏暗的燈光照耀下綠得發黑,圍牆邊的梔子花開了不少,香氣隨風而至,吹得她整個腦袋都暈乎乎的。

    酒瓶還放在小藤桌上,屋內透出的燈光灑在透明的玻璃瓶上,顯得瓶裏的梨子更加的碩大這酒是她從德國帶回來的,梨子還長在枝頭時果農就將瓶子套上了,待到梨子成熟,再無法取出。

    孟存汝靠在椅子上,盯着酒瓶一遍一遍地看,她恍惚覺得自己也是隻梨子,四周圍全是玻璃牆壁,大勢已定,再不能掙脫逃離。只等着酒精注入,發酵發脹。

    她想起安冉冉正義凌然地查香港仔的崗,想起簡明追求女孩時買下上萬枝香檳玫瑰鋪滿對方回家的必經之路,甚至想起孟嘉水要娶溫琴時那張滿不在乎的臉再然後,安冉冉突然又變作了程遠琮,半垂着眼睛在那調試音樂;滿地的玫瑰也不見了,只有成片成片的瘋狂女孩,舉着牌子帶着夜光的手鐲將鄭炎團團圍困;孟嘉水的臉也融化了,化成方小滿年輕到有些不真實的臉,他扯着自己的袖子,帶着哭腔說“孟小姐,我很乾淨的”

    半浸在酒水中的梨子安安靜靜地躺在瓶中,夜風吹不入,花香也嗅不到。

    有嗡嗡嗡的震動聲傳來,她仰頭去看夜空,除了月亮,只高懸着零星幾顆星子;又去看陽臺外的山道,綿長如帶,也空蕩蕩一片;視線最後落在藤桌上,梨子的半邊被手機的微光照得發藍。

    原來是手機在震動。

    她有些喫力地伸手夠過來,連號碼都沒看,直接摁了通話。

    對方絮絮叨叨地說着什麼,她握着電話,將睡未睡之際,聽到那人說:“你在做什麼,爲什麼不說話”

    孟存汝勉強睜了下眼睛,月光與星輝在眼前搖晃,便說:“我在南園看星星,可惜離得太遠怎麼都看不清。”話說到一半,聲音已經哽咽了,她也不知這委屈是從哪裏來的,眼淚落個不停,視野裏模糊一片,最後連手機也不知扔到哪裏去了。

    小季喫完夜宵,又檢查了一遍屋前屋後,見孟存汝的房間始終亮着燈,忍不住去敲:“boss,你睡了沒有”

    門內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她便找來小阿姨開了門進來。

    牀上空無一人,孟存汝渾身酒氣,伏在藤椅上沉睡,臉上還帶着淚痕,酒杯、手機落了一地。小阿姨“哎呦”嘆了一聲,“這是怎麼了”

    小季也覺得奇怪,白天也沒見她有什麼不開心的,怎麼突然就嗜起酒來。兩人一起將人搬回房間,小阿姨弄了毛巾給孟存汝擦臉,一邊擦一邊嘟囔着要去燒醒酒湯,小季則對着那支酒瓶中的大梨子發呆。

    這麼大梨,怎麼完整放進去的

    孟存汝毫無知覺,上了牀就乖乖趴着不動,小阿姨脫她衣服,她還能伸手配合。

    小季對自家老闆是很滿意的,孟存汝有錢,對她也大方,又不苛責人,難得的是脾氣好,就是心裏有什麼不痛快,也不往外撒氣,最多像現在,悶頭喝到睡着別說被颱風尾掃到,連她到底爲什麼不痛快都不知道呢。

    小阿姨給孟存汝換好了衣服,又拿體溫計來測,對着燈光嘀咕:“陽臺風大,可別吹凍了。”小季也怕她半夜不舒服,乾脆就在臥室裏打地鋪。

    睡到半夜,外面突然燈火通明。小季朦朦朧朧朝外一看,只覺外面紅光奕奕她也睡糊塗了,以爲是山林起火,跳起來就去搖牀上的孟存汝:“boss,快醒醒,好像起火了”

    孟存汝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剛說了句“什麼”,整個人就被小季連人帶薄被抱了起來,從臥房出去時候,腦袋還磕到了門,“砰”的一聲,總算清醒了。

    起火火災

    孟存汝掙扎着要下地,小季緊抱着她不放,一面朝樓下狂奔,一面大喊,小阿姨、司機、門衛,甚至連小阿姨養在樓下的那隻花狸貓都被吵醒了。

    孟存汝被她晃得胃部翻滾,別墅大門被打開時,才總算吹到一點涼風。

    滿地都是樹影,卻沒有火光,仰頭看去,四面八方全是密密麻麻的紅色孔明燈。

    小季呆了一下,跟着衝出來的司機也傻愣愣的,孟存汝從小季懷裏掙扎下來,揉了揉太陽穴,有些茫然地看着漫天的燈火。

    偶爾有燈飄近了,還能看到上面燃燒着的石蠟。

    她渾身一激,猛然想起睡前的那個電話,伸手在身上摸了摸,空癟癟的什麼都沒有。

    “小季,我手機呢”

    “手機在臥室吧,要報警嗎”這麼多孔明燈,確實很容易引起火災。

    孟存汝“啊”了一聲,搖了搖頭,仰着頭又看了一會兒,轉身往樓上走去。小季跟到臥室門口,正要進去,就聽孟存汝在裏面說:“你也累了一天了,回房間去睡吧。”

    睡牀當然比打地鋪好,小季在心裏再一次肯定了自己老闆的可親可愛。

    孟存汝握着手機,將那串號碼看了好幾遍,走到陽臺上,回撥。

    梨子酒仍舊擺在原處,梔子花的香氣也依舊芬芳,山道上遙遙立了個人,似松柏一般半融入黑暗裏。

    她把手機靠近耳朵邊,口舌乾澀地問:“你什麼意思”

    話筒裏傳來低沉的笑聲:“有人哭着跟我說星星太遠了,看不清現在算不算如願以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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