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越下的那一刻，勁風似乎又開始吹拂。
“唔————！”
時間好像變慢了。
我緊緊咬住嘴脣，把手伸向看着逐漸向我靠近的綠色草地。
我伸出手，一邊下落一邊亂揮。
死了，死了死了！
我真是笨蛋！
辦法，魔法，魔力！
什麼都好！
掉下去真的沒事嗎？
不不不不知道！！往下跳的的時候我就後悔了！
惡魔，惡魔也好我認了，只要能停下來！——
快，想————
脊背上傳來一陣撕裂的痛感，皮膚下的有什麼東西鑽了出來一樣。身體下落的姿勢被猛地停滯，背後有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奇怪感覺，就像又長出了兩隻手。
伴隨着我的恐懼，和手腳一樣不停地揮動。
耳邊傳來猛烈扇風的聲音，下降以及完全停止。
我轉過頭看向後方，當謎底解開的時候，我不由得捂住了嘴巴。
肩胛骨位置處，一對碩大的皮翅正在伴隨我的控制均勻的扇動。
不是天使的純白羽翼，看起來更像是蝙蝠的翅膀，皮革一樣的猩紅色皮膚之下，支撐翅膀的扇形骨骼輪廓清晰可見。
尺寸方面當然比蝙蝠巨大很多很多倍，足以撐起一個人類的體重。
“......”
連衣裙背後的部分已經完全被撐開，前面也因此搖搖欲墜。我用一隻手掩住胸口緩緩下降，一邊試圖讓砰砰跳的心平復下來。
“‘幼鷹’什麼的，還以爲是什麼鼓勵人心的段子呢！”花了一點時間控制方向，我小心翼翼地降落在巫妖的面前，翅膀緩緩地疊了起來。
沒想到居然是字面的意思。既然這樣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啊？
“不得不說，結心小姐，你的能力真的讓人着迷。”他繞着我轉了一圈。“這對翅膀正在縮小。”
“啊......真的！”
翅膀在我和巫妖的注視下摺疊、縮小，最後消失不見。只是在他們身處的地方，留下了兩個沒有疤痕，也不流血的開口。
我把手放在胸口上，舒了一口氣。
還好，以後都得帶着翅膀生活下去的話，會有很多不方便。
再說那樣就更不像人了，而像怪物了。
那雙皮翼看起來還算纖細優雅，但仍然令我想起那個滿懷惡意的惡魔領主。
“剛纔以爲自己就要死了呢，現在恭維人家也沒用。”我指着他。
“至於鷹的那些話，確實只是爲了鼓勵你思考的段子。”
“什——你沒有鼓勵我從上面直接往下跳嗎？
“我原本指望你會施展煉獄法術，撕裂空間出現在我面前的。在下還以爲在這裏看到你或許得花幾天時間。”
“不明白怎麼做的我莽莽撞撞跳下來，然後摔斷脖子——這個問題你真的沒想過嗎？”
“你不會死的，這種程度殺不死你。”他說，“我能感受到你體內的煉獄惡魔之力，就像太陽的能量一樣兇暴。就算是骨頭摔得粉碎，應該也能回覆。”
不是這個問題吧......
“算了......能再幫我用魔法做件衣服嗎？”
就算這一帶是無人區，羞恥心還是讓我臉頰發燙。
”不用了！不用設計！和之前的那件一樣就好。”
我拼命阻止了執拗於哥特蘿莉服的巫妖，重新穿上了新制的白底紅紋的連衣裙裝。
“那麼，就是接下來就是試驗了。”
難道真的要去抓一隻兔子，然後把它吸乾？
感覺那樣做真的很糟糕。不是說殺戮就意味着錯、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時候，我奪走了各式各樣的生命。比方說哥布林、蜜蜂、魚人還有森林裏的恐狼。
但那麼做是有目的在，責任和使命所在也好，單純因受到侵害而做的反擊也好。
“吶、吶，小動物還是算了吧，維吉爾。”
我朝遠處伸出手，“在那邊，我聽到遠處有敲打石頭的聲音。一起去那邊看看吧。”
沒錯，是遠處的山坳裏傳出來的聲音。
是沒有規則的敲擊聲，夾雜着野獸般的咆哮。
“哦——真是羨慕。現在我的感知範圍也下降了。只能察覺到那些兔子和灌木叢裏小鹿。”他說，“在下當然要跟着去，只是這副模樣在戰鬥中可能派不上用場——請見諒。”
“當然，你纔是，如果遇到戰鬥儘量躲起來。”他頭骨上觸目驚心的大洞，提醒了他的脆弱。
我開始朝着聲音傳出的方向移動。
實際走起來才知道，如果沒有野外生存經驗的人（或者是我這樣的人），在這裏肯定很容易迷失方向。
這片草地上的草和灌木生長的茂盛，時不時還能看到不算高的果樹。這種條件下行走速度無法提高。
“【detect life 】（生命偵測）”
在灌木和高草蔭庇之下的動物們到處都是，它們縮在安全的角落，似乎在暗處觀察着我。
“這裏還真熱鬧。”巫妖發出評論，“如果回來的時候你還懷念人類的料理，那麼我們肯定可以找到不少特別的肉。”
“特別的肉啊，聽起來想嚐嚐看。”
當然，能解釋得出特別在哪兒纔行。
並不是所有在此遊蕩的動物都是溫和的，有大貓趴在樹上，搖晃着尾巴。在密集的草地還潛伏着蛇類。猛禽在我從這座塔上下來之前，就已經被目擊到。
這些危險因素，或許這片土地人跡罕至的第二個原因。
“呼~終於出來了。”
是的，我很疲憊，心裏上的疲憊。
短短几天時間，受到極大強化和提升的感官變得極爲敏銳，對附近相當遠範圍內所有的聲音、氣味都照單全收。
“辛苦了，結心小姐。一路上不停地趴下、轉頭、聽了好幾次，雖然花了比預料之中多了三倍的時間，但我們仍然走到了該走的位置。”
準確的說花了足足一個小時，才走出草地。
地勢開始升高，堅硬的石頭取代了柔軟的泥土和青草。走上坡路原本是令人疲憊的事情，但對於我來說比剛纔來說反而輕鬆。
不再被那麼多的生命包圍了，我的飢渴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剋制。
面前的這座山不算高，但是光禿禿的，巨石嶙峋難以攀登。山的中間被一道峽谷撕裂，形成了一條易於攀爬的通道。
希望在裏面都是“壞人”。
因爲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