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遠方天際一個身影閃過,而後很快就到,到了女子的身邊。
這個女子,是雷瑤,而歸來者,正是莫漸遇。
“你回來了。”雷瑤微笑道。莫漸遇看着她,“我回來了。”雷瑤上前,給了莫漸遇一個擁抱,“你打敗了不死冥神的消息,現在已經傳開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贏的。”
“讓你久等了。”莫漸遇道。
雷瑤看向他,“我只希望你不再離開。”
莫漸遇道:“一定不會了。”
二人相擁。
風吹過,吹起了二人衣衫,人間愛恨,似雲如煙。
白雲蒼狗,歲月無情,時間,從來都不會爲誰而停留。
一轉眼,二十年又過去了。
依然是花宗。
都說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但花宗,似乎未曾改變。
或許唯一該變了的,是人。
那個曾經叱吒風雲、劍傾天下、叫莫漸遇的男子,已不再少年。
雖然他的容顏並未老去,但在昨夜,卻是一夜白頭。
因爲,在這個世上,他最心愛的女人雷瑤,就在昨夜,終於因爲壽命終盡,死在了他的懷裏。
雷瑤死的時候,沒有一絲痛苦,甚至還在微笑,她看着一直緊緊抱着她的莫漸遇說:“每個人都會死的,你又何必難過……難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我老的變成鶴髮雞皮……漸遇,今生能遇見你……我知足了……”
親眼看着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死在了自己的懷裏,卻又無能爲力,這份打擊可想而知。如此沉重的打擊,讓這個一向堅強的男人,一夜之間就白了頭。
“宗主她雖然仙去,卻去已無憾,你,還是不要太難過。”花憐來到了莫漸遇的身後,安慰道。莫漸遇轉身看向花憐,“從今以後,花宗就交給你了。”花憐吃了一驚,“你這是什麼意思?”
“花宗不可一日無主,瑤兒她死了,就必須要有一個新的宗主,以你在花宗的威望,正合適。”莫漸遇道。“那你呢?”花憐道。莫漸遇道:“我會帶着瑤兒的屍體,離開這裏。”
……
三天後。
莫漸遇出現在了無邊無際的大海上空,然後,拿出了一個骨灰盒,裏面,正是被他親手火葬了的雷瑤的骨灰。
“瑤兒,我會按照你說的,將你的骨灰灑入這大海,你說讓我忘了你,我想我永遠也做不到。”莫漸遇看着骨灰盒道。
然後,他將骨灰盒一傾,雷瑤的骨灰,就飄飄蕩蕩,灑向了無邊無際的大海。
清晨,天色堪堪才亮的時候,天險山周圍地界的天空,就已是烏雲密佈,不久,就落下了雨滴。
雨勢雖不大,卻很急瀝,很快,天地間就變做了灰濛濛的一片。
淅淅雨聲無處不在,將高聳的山脈籠罩在一片水霧之中,顯得朦朧而神祕。細雨濛濛,從延伸出去因爲年歲深久而長有青苔的屋檐瓦頂間,水珠從滴答間變做了水簾,一條條,一縷縷,流落下來,落在青石鋪成的地面上,濺起如珍珠碎屑一般的水粒。
冷風斜雨,在這樣清冷的時光裏,寒霜月正獨立窗前,看着窗外迷濛的雨水山色。二十年過去了,她依然容顏未改,美如畫中仙子。
微風過處,她的烏黑秀髮輕輕飄動,讓她看起來顯得有些心事。
腳步聲在屋外響起,有人輕輕敲門,寒霜月默然回首,從心事中回過神來,走過去開了門,門外站着的,是師妹靈語。
靈語微笑,道:“師姐。”
寒霜月讓靈語進來,“師妹,你怎麼這麼早就跑我這裏來了?”
靈語坐下,說:“我是特意來告訴師姐你一件事。”
“什麼事?”寒霜月亦坐了下來,問道。
“雷瑤死了。”靈語道。
“什麼!”
寒霜月霍地就站了起來!
“你聽了一定很喫驚吧。”靈語嘆了一聲氣說,“我也是剛剛纔得到的消息。”
沉默了片刻,靈語又道:“不過雷瑤她修煉了衍花妖術,能活這麼久的時間,已經算是奇蹟了。”
寒霜月顯然非常的喫驚,久久沒有從喫驚中恢復過來。靈語看着她,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終於,寒霜月說:“那他……他呢?”
靈語道:“他走了。”
寒霜月蹙眉,“走了?”
靈語點頭,說:“雷瑤一死,第二天他就將宗主之位讓給了花憐,然後帶着雷瑤的屍體,離開了花宗,去向不明。”
“可能對他來說,花宗已經成了他的傷心之地吧,他選擇離開,也屬正常。”
寒霜月臉色蒼白,沒有說話,走到窗臺邊,向外凝望,那一山雨霧,迷濛纏綿,如夢如幻,就連此刻隨風撲面的雨粉水滴,彷彿也冰冷了起來。
靈語看着她,沒有再說什麼。
就這樣過了許久。
“你說他會去什麼地方?”寒霜月終於開口說道。
靈語道:“天下如此之大,這可難說,師姐不會想去找他吧?”
寒霜月緩緩搖了搖頭,“師妹你也說了,天下如此之大……我想雷瑤的死,一定讓他很難過,何必在這種時候再去打擾他。”
“師姐難道你已經不喜歡他了嗎,雷瑤死了,正是你的機會。”靈語說。
我知道……”這個清冷清麗的女子,在這一川煙雨中,輕輕地道:“但感情這種事,豈是能強求的。它日如果有緣,若還能再見,我與他之間的事……再言吧。”
靈語皺眉,站了起來,道:“看來師姐真的是放下了。”
雨下了沒多久,就雨停,天色不久大亮,莫漸遇從一家客棧裏走出,步向了遠方。
爭仙劍,正被莫漸遇負在了身上。
原來,爭仙劍並不是只被莫漸遇抓在手裏,纔會安靜下來,而是,只要和他的身體有接觸,就會牢牢貼在他的身上,如此一來,莫漸遇爲了不讓自己太過顯眼,直接將爭仙劍往後背一負,負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