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爲你不敢來呢。”她走到紫若兮面前，勾起嘴角，一個微笑一閃而過，表情恢復了平淡。
“學校有什麼不敢來的。”紫若兮笑笑，這人化不化妝差別挺大，在漂亮和帥氣之間轉變得界線分明。
“不吉利。”
“我不信這些，”紫若兮拉了拉衣領，想起來還沒問她名字，於是問了一句，“貴姓？”
這人擡眼看了她一眼：“那。”
“那？”紫若兮愣了愣，“哪兒？”
“……那，”她皺了皺眉，“宮寒月，姓那，你文盲？”
紫若兮笑了笑，她的確是沒反應過來，不過這個宮寒月脾氣似乎不怎麼樣，紫若兮心裏有點兒不爽。
“姓那啊？”她回手指了指自己停在路邊的車，“跟我車一個姓，納智捷，你小名兒是不是也叫大七？”
宮寒月笑了，這次的笑容沒有一閃而過，而是從嘴角挑起，一直漾到了臉上，紫若兮甚至看到了她右臉上一個淺淺的酒窩。
但沒等紫若兮在心裏感嘆完這笑真是漂亮，宮寒月臉上的笑容突然散去了，眼神也一冷，沒說一句話，轉身就往校門裏走。
紫若兮站着沒動，這人脾氣有點兒怪，但出於“來而不往非禮也”的原則，她衝着宮寒月的背影說了一句：“我叫紫若兮。”
她沒再等宮寒月的迴應，轉身幾步走回自己車旁，打開車門上了車。
打着了火正準備開車走人，一擡頭卻發現宮寒月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車頭前。
紫若兮嚇了一跳，放下車窗探出頭：“怎麼着？”
“請你喫飯。”宮寒月說，走過來拉開副駕的門坐了上來，腦袋靠着椅背，眼睛看着前方。
“行，”紫若兮沒多說，也沒推辭，把車掉了頭往路口開，“去哪兒？”
“雅園。”宮寒月說。
紫若兮扭頭看了她一眼，雅園是個挺高端的私房菜館，一週營業三天，一天只開六桌，預約一頓飯得大半年，紫若兮沒去過。
盛敏美跟人去蹭過一頓，說是小橋流水，亭臺樓閣，聽着戲，聽着小曲，喫着看不懂是什麼的菜。
“我等窮酸喫完一頓飯出門走路都邁着小碎臺步……”盛敏美總結。
“換個地兒吧，再說那兒不是還得預約麼。”紫若兮把車在路口停下，等着宮寒月換地點。
雖然她知道宮寒月開的是三十多萬的龐巴迪，能花這個價買輛摩托車的人，喫頓雅園也不算什麼，但她畢竟只是個學生。
宮寒月沒說話，沉默地看着窗外，似乎是在琢磨着該去哪兒，過了好一陣兒她才轉過頭看着紫若兮：“停這兒幹嘛？”
紫若兮被她問得莫名其妙，差點兒想回答不知道了：“不是在等你說去哪兒麼？”
“雅園，”宮寒月說，“右轉順三環一直開。”
紫若兮有點兒想問你是不是耳背，剛要開口，宮寒月又說了一句：“
我去那兒不用預約。”
雅園是個挺大的四合院，大門關着，宮寒月過去把門推開了，紫若兮跟着往裏走，剛邁進去，就聽到旁邊傳來個聲音：“恭喜發財，萬事順意，恭喜發財，萬事順意。”
紫若兮扭看了一眼，門口的一個黑色的木頭架子上站着倆灰綠色的金剛鸚鵡，正衝她倆歪着頭叫，看到紫若兮轉頭看它們了，有一隻橫着在架子上挪了一步：“貴客裏邊兒請。”
一個小姑娘從旁邊迎了上來，衝宮寒月微笑着：“宮少爺下午好。”
“羅叔在麼？”宮寒月問。
“在的，”小姑娘回答，又衝紫若兮笑着問，“小姐下午好，您貴姓？”
“免貴姓安。”紫若兮也笑了笑，少爺？不夠矯情的。
小姑娘相當有禮貌，一直微微彎着腰，做了個請的手勢：“請跟我來。”
雅園裝修得很有情調，院子裏都是小巧精緻的山石和綠植，巧妙地把通往裏院的路隱藏了起來，轉個彎就有可能看不到前面的人，有種曲徑通幽的感覺。
紫若兮踩着青石板的小路跟着往裏走，就覺得這石板寬度設計不合理，一步半格感覺是扭着腰走，一步一格又有點兒像蹦着邁正步，忒歡快了。
不過走了幾步之後，她看到一塊石板上刻着字，不好彎腰去看是什麼字，但估計是老青石板，所以沒捨得按更合理的步距來裁切。
拐進裏院之後，紫若兮聽到了隱隱地有音樂，再細聽發現是有人在唱戲，聲音很婉轉。
繞過一座假山，她看到了裏院有個精緻的小戲臺，臺上的人很正規扮上了正唱着，紫若兮對京劇完全沒概念，不過看着聽着都挺美妙。
小姑娘把她倆帶到了一間屋子前，這院裏有幾間屋子紫若兮看不清，每個屋之間都設計了花石之類的東西遮擋，進了屋之後完全感覺不到有沒有別的客人存在。
屋裏除去考究的桌椅，東西還不少，貼牆還有個書櫃，放滿了線裝書，紫若兮沒過去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去叫羅先生過來。”小姑娘給她們沏了茶之後退到門外。
“不用了，她這會兒忙吧，”宮寒月在窗邊坐下，看着外面的戲臺，“就喫個飯，不用招呼。”
“好的。”小姑娘關上門出去了。
紫若兮坐在了對着窗的椅子上，屋裏很暖和，但沒看到暖氣片兒在哪。
宮寒月似乎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紫若兮也沒開口，她覺得這人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冷淡或者漫不經心都不準確，紫若兮找不到形容詞。
不過挺有意思。
“唱的是什麼？”紫若兮拿過杯子喝了口茶，隨口問了一句。
“鎖麟囊。”宮寒月往椅子上靠了靠，胳膊撐在扶手上，手指頂着額角往紫若兮這邊看了一眼。
紫若兮有些意外：“你聽戲？”
“嗯。”宮寒月沒動，一直那麼偏着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