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若兮擡起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路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身邊是偶爾從空蕩蕩的街上駛過的汽車,看着宮寒月擰成一團的眉頭,她輕輕嘆了口氣,走回了宮寒月面前,伸手拿過了存錢罐。
“你喜歡別人叫你什麼”紫若兮看着手裏的存錢罐問了一句。
宮寒月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眼:“什麼”
“宮寒月小辰辰”紫若兮繼續問。
“不知道。”宮寒月回答。
“小辰辰,誰這麼叫你”紫若兮把存錢罐放回她手裏,接着問。
宮寒月沉默了一會兒:“我媽。”
“你喜歡她這麼叫你麼”
“不知道,”宮寒月對於紫若兮的問題有些不明白,但還是回答了,“就是會想起她。”
“你媽媽什麼時候病的。”紫若兮拍了拍她的胳膊,轉身往前走。
宮寒月猶豫了一下跟在她身後:“小學的時候,四年級吧,記不清了。”
“你媽病了以後,還記得你麼,我是說,她知道你長大了嗎,不是八歲十歲,是二十歲。”紫若兮聲音很輕,語速很慢。
宮寒月看了她一眼,她不知道紫若兮爲什麼要問這個,她自己都從來沒想過,但這突然被問起的細節,卻讓她一陣難受。
“發作的時候不記得,偶爾清醒的時候大概會知道。”宮寒月回答得有些喫力。
紫若兮沒有說話。
宮寒月媽媽在久遠的小學時期對宮寒月的稱呼,讓宮寒月一直到現在還會牢牢抓着不放。
紫若兮不清楚她對媽媽是什麼樣的感情,依戀還是渴望,或者是害怕,也許是迷茫,這些東西跟這個稱呼一起,把她困在那段日子裏。
歡迎光臨小辰辰的祕密基地。
歡迎光臨小辰辰的家。
“宮寒月,”紫若兮停下了,從宮寒月手裏又拿過那個存錢罐,“生日快樂。”
宮寒月愣了愣:“謝謝。”
紫若兮把存錢罐重新放回她手裏:“生日快樂,大七。”
“謝謝。”宮寒月笑了笑。
“是不想回去對麼”紫若兮看着她。
“嗯。”
“想去我那兒”
“嗯。”
“跟着我說,有些話你得好好說,”紫若兮轉身跟她面對面站着,“紫若兮,我不想回家,我能去你那兒呆會兒麼”
宮寒月皺皺眉,猶豫了一下:“紫若兮,我不想回家,我能去你那兒呆會兒麼”
“這不結了,”紫若兮笑笑,“走吧。”
一路走回紫若兮那兒,倆人都沒再說話,紫若兮是因爲冷,全身都被吹僵了,上下牙都跟被粘上了似的分不開,宮寒月倒是看不出冷不冷,紫若兮只覺得她有些走神。
一直到走出電梯,拿出鑰匙開門的時候,紫若兮才覺得稍微暖了一點,她推開門,屋裏所有房間裏都開着的燈讓她一下踏實下來了:“沒收拾,有點兒亂。”
“你怕黑啊”宮寒月進了屋,站在客廳裏往四周看着。
“有牛奶嗎”宮寒月很隨意地問了一句。
“沒有。”紫若兮舉着杯子。
“啤酒”
“沒有。”
“咖啡”
“沒有。”
“那有什麼”宮寒月坐到沙發上靠着。
“水,”紫若兮指指涼水壺,“而且是涼水。”
宮寒月看着她,笑了起來:“你這日子怎麼過的”
“要不”紫若兮突然想起來上回買來做果茶的材料還有多的,“你弄壺果茶我這兒有材料。”
紫若兮把果茶原料都擺到了桌上,看着宮寒月:“齊麼”
“齊,”宮寒月手撐着桌子看了半天,最後慢慢擡起頭,一抹笑容從嘴角慢慢泛起,“紫若兮,你是不是想聊天了”
“煮不煮”紫若兮指着原料。
“煮,”宮寒月笑着點點頭,往廚房走,“拿過來。”
紫若兮站在宮寒月身邊,這是她買了這套房子以來,廚房裏第一次有人這麼熟練地用着她那些加一塊兒沒用過十次的刀具和成套的玻璃碗。
在紫若兮刀下大小不一的芒果們從宮寒月手裏出來的時候都變成了漂亮整齊的小丁,看上去很可愛。
“放壺裏。”宮寒月指揮她。
紫若兮洗了手,把芒果丁都捧起來放進了壺裏:“這麼點兒就夠了我上回放了倆。”
宮寒月看着她的手:“紫小姐你手真漂亮。”
“謝謝,”紫若兮也看了看自己的手,“都這麼說。”
宮寒月笑了:“會彈琴麼”
“會彈小星星算麼。”紫若兮把芒果丁都放進了壺裏。
宮寒月沒說話,盯着她看,眼神裏有種說不上來的光芒。
“幹嘛”紫若兮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別帶引我,”宮寒月抓住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仔細看着她的手掌。她的手掌好漂亮。
讓紫若兮平靜的呼吸猛地一緊,心裏暖暖的像是被什麼毛絨絨的東西包裹住了。
紫若兮迅速抽回手,指了指壺,“可以煮了,”
“還沒,”宮寒月笑笑,慢條斯理地打開果醬瓶子,往壺裏加了點百香果醬,又扔了兩片檸檬,“你自己煮出來什麼味兒,”
“耗子藥味兒,”紫若兮靠在一邊看着,“都讓我學生喝了。”
“你東西放太多了,”宮寒月抱着胳膊盯着放在電磁爐上的茶壺,“一樣一點就夠,就像這樣。”
“要守着嗎”紫若兮覺得頭有點發暈,在外面吹着風沒感覺,回來暖暖的空氣一裹,人就有點兒發軟,想趴沙發裏窩着。
“我守着就行,”宮寒月看了她一眼,“我喜歡看。”
“看什麼”紫若兮剛想往客廳走,聽了這話又停下了。
“什麼都喜歡看,”宮寒月轉身從餐廳拿了兩張椅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