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寒月看了她一眼，把火機打着了遞到她眼前，紫若兮的煙點着之後，她自己也點了根菸叼着。
倆人繼續沉默，蹲在昏暗的路邊看着就跟劫道的在規劃逃跑線路圖似的。
紫若兮知道自己如果一直不出聲，宮寒月這性格，估計也會一直沉默下去，最後起身走人，一句話都不會再留下。
她嘆了口氣，輕輕彈了彈菸灰：“爲什麼？”
“嗯？”宮寒月愣了愣，似乎是沒反應過來。
紫若兮看着她一臉特別真誠的迷茫表情，有一瞬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折騰半天表錯了情？
“你剛說跟你在一起，”紫若兮看着她的眼睛，“爲什麼？”
宮寒月本來跟她對視着的眼睛很快地垂了下去，避開了她的目光，對着地噴出一口煙，過了挺長時間才說了一句：“都不打算答應了，還問什麼？”
“答不答應不都得問問麼，再說你這提議這麼突然……”
“這不是提議！”宮寒月突然提高了聲音，擡起頭盯着她，“你是不是感覺特……”
紫若兮知道她想說什麼，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了：“沒。”
宮寒月沒說話，紫若兮把煙在地上按滅了，彈進了旁邊下水道里：“我就覺得突然，別的都沒想，也沒來得及想。”
“這麼半天你什麼都沒想？”宮寒月帶帶嘴角，笑得有些微妙，“你腦子轉得真夠慢的。”
“你想了很多麼。”紫若兮笑笑。
“嗯，我偉大的思想都上北城轉了一圈又坐公汽兒回來了。”宮寒月狠狠地抽了兩口煙，菸頭上的火光一下變得很亮。
“我不知道該想什麼。”紫若兮如實回答。
“那就別想了，”宮寒月叼着煙站了起來，煙霧從她眼前飄過，她眯縫了一下眼睛，“我就隨便一說，你隨便一聽就完了。”
紫若兮聽出了她語氣裏的不爽和失望，跟着也站了起來，想說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宮寒月已經轉過身往街口快步走去：“週六沸點別忘了，十點我去接你。”
紫若兮站在原地沒動，看着宮寒月和她被拉長了的影子消失在街角，重新蹲了回去，又點了支菸。
有些話她不想對宮寒月說，說了也沒什麼意義。
她善於傾聽，卻不善於傾訴。
在很多時候她願意選擇沉默，某些事上她不需要任何認同和理解。
她不需要宮寒月知道她不會再輕易相信感情，更不會輕易接受。
尤其是這種，沒有來由卻讓人會莫名心動的感情。
沒有基礎，沒有原因，看上去是自然而然，細想起來卻讓人不安。
儘管紫若兮知道，說出這樣的話，無論原因是什麼，對於宮寒月來說都是件很艱難的事，她也很清楚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瞬間，她心裏除去意外和驚訝之外的另一種感覺是什麼。
但她現在沒有辦法給宮寒月一個她想要的答案，這件事上，不存在同情和安慰。
紫若兮有些煩躁地把沒抽幾口的煙掐了，站起來往慢慢往街口溜達。
nbsp;走了沒幾步，天空中飄下幾片雪花。
她擡頭看了看，這大概是今年最後一場雪了。
手揣在兜裏走進停車場，轉了兩圈紫若兮才找到了自己的車，剛走過去想要上車，發現旁邊蹲着個人。
看到她過來，那人突然站了起來，把紫若兮嚇得退了一步。
看清這人是宮寒月之後，她愣了：“我以爲你走了呢。”
“沒，”宮寒月聲音有點悶，“我等你開車送我，我車還在你們學校停車場。”
“那上車，”紫若兮拉開車門，“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叫我過來……”
“我現在沒手機，”宮寒月繞過去坐到了副駕上，“下月再買了。”
紫若兮想起來之前宮寒月是說過手機壞了，但沒想到她一直沒再買：“幹嘛下月纔買，沒手機多不方便。”
“沒感覺。”宮寒月的回答倒是在紫若兮意料之中。
紫若兮發動了車子之後，她又說了一句：“你有能用舊手機麼？”
“……有，”紫若兮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給我。”宮寒月也看着她。
“你……錢緊張？”紫若兮有些不能理解，宮寒月穿的用的都能看得出她不缺錢，還開着輛三十來萬的摩托車，“要不我給你買一個吧。”
“給不給啊，就舊的，你怎麼這麼囉嗦，”宮寒月皺了皺眉，“我喜歡舊東西。”
“那好說，我抽屜裏有一堆從學生那兒沒收了她們畢業了都不要的……”
宮寒月盯着她不出聲，臉上沒有笑容，表情看着特別像她倆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
紫若兮嘆了口氣：“週六拿給你吧。”
“嗯。”宮寒月點點頭。
紫若兮雖然已經單身挺長時間，但被表白的次數並不少，卻沒有哪一次能像今天這樣讓她回到屋裏泡完澡了都還在琢磨的。
躺在地方上，只要閉上眼睛，宮寒月的臉就會在她眼前晃動。
說出那句話時有些緊張的神情，帶着閃躲卻透着期待的眼神，在火亮裏忽明忽暗的側臉……
“哎……”紫若兮翻了個身，從抽屜裏摸出兩片安定吃了。
這種說不清是哪兒不對勁的感覺讓她不太踏實。
沒過多久，藥效起來了，紫若兮沒再有機會細想就迷迷瞪瞪地休息着了。
第二天早晨，生物鐘居然失靈了，紫若兮睜眼的時候居然比平時晚了快半個小時，這意味着她就算不喫早餐，也遲到了。
紫若兮連滾帶爬地從地方上蹦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往浴室跑，刷牙的時候老覺得吞了不少牙膏沫，洗完臉出門了嘴裏還瀰漫着揮之不去的薄荷味兒。
出了門風一吹，臉一下繃得發疼，上了車翻了半天，找了支手霜出來往臉上胡亂塗了塗。
“這日子過的。”紫若兮嘖了一聲，發動了車子。
在停車場裏剛把車停好，蔣校的車開了進來，挨着她的車停下了。
紫若兮覺得自己挺倒黴的，難道遲到一次，還能碰上領導，雖說她第一節沒課，遲到也沒什麼太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