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開始，我不再做給你看，我爲我自己，”宮寒月點了根菸叼着，在煙霧裏眯縫着眼睛，“我爲值得的那個人，總有人在期待我，總有人能看到，雖然那個人不是你，但我滿足了。”
抽完兩支菸之後，宮寒月的手機響了一聲，有短信進來。
紫若兮發過來的，到家了沒？
她擡頭看了看夜空，給紫若兮回了一條，到了，看星星呢，你要不要也看看。
我去看看。
過了一會兒紫若兮又發過來一條，看完了，打了倆噴嚏，你是不是想我了？
宮寒月笑了，這玩意兒不準，要準的話你現在得重感冒纔對。
休息吧，晚安。
晚安。
宮寒月發完短信之後對着手機上紫若兮的名字又輕聲說了一句“晚安”，然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了看地上的那朵小白花，跨上了小電瓶。
有個能每天道晚安的人對於宮寒月來說，是種幸福。
平平常常的兩個字，隨意而溫暖地說出來。
她發動車子，順着路慢慢往回開。
柔軟的風吹過她的臉，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天轉暖了，冬天裏那種刺透身體的寒風已經消失。
小電瓶的速度跟龐巴迪沒法比，但偶爾她開着小電瓶的時候會覺得挺享受，跟龐巴迪的狂野刺激相比，小電瓶這種啃啃唧唧的速度讓人安心。
開出一段路之後，小電瓶的速度越來越慢，宮寒月擰了擰油門，小電瓶嗡嗡叫了兩聲，速度更慢了。
宮寒月嘖了一聲，掃了掃儀表盤上的電量指示，停下了車：“靠……”
沒電了！
宮寒月開習慣了燒油的摩托車，對於一個小馬桶的電量能跑多遠沒有概念，也沒有看電量的習慣。
現在看着電量指示down到底的指針，她有點兒無奈。
坐在車上愣了一會兒又有點兒想笑，這叫什麼事兒。
推了半小時車，纔在一家賣電瓶車的店門口看到了一個牌子，快充，兩元一次，不過這店已經關門了。
好在時間不算太晚，宮寒月撲過去在門上哐哐一通敲，店主隔着門只開了個小窗，大概覺得她是打劫的。
宮寒月把自己身份證和學生證都拍在小窗上。
但拍上去之後她馬上就後悔了，學生證上印着專業，店主在看了一眼之後把小窗都給關上了：“對不起啊，這大晚上的實在太不吉利了。”
“這兩回事吧……大叔我充不上電推着車走回家得到後半夜了……”宮寒月靠在門上，這要放以前，她估計會發火，沒準兒會弄一堆小石頭對着門砸一顆一顆砸上幾小時的，但這段時間她心情好，“你幫幫忙吧。”
費了半天勁也沒把店主給說通，宮寒月往兩邊看了看，能有快充的就這一家了，她一咬牙：“我出大招了啊，叔。”
“不砸，我不費那個勁，”宮寒月靠着門蹲下了，“我念經。”
“什麼？”店主的聲音很疑惑。
“你說呢，”宮寒月笑了笑，“我學這個的。”
店主沒吭氣兒，宮寒月清了清嗓子，其實她們不學這些，但矇事兒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她低聲開始背：“南無一切如來心祕密全身舍利寶篋印陀羅尼經咒塔梭哈……”
“哎！”店主打開了小窗，“你這小夥子真是……趕緊充完了走啊！”
“謝謝叔，”宮寒月跳起來把車推了過來，店主開了門，幫她把插頭什麼的接上之後，她才笑着說，“這是吉祥祈福的經文，別擔心。”
在店裏充了五塊錢的電，宮寒月好歹是把車給開回了家。
隨便衝了個澡定好了明天的鬧鐘就回屋躺地方上了，躺了一會兒又爬了起來，翻出了兩塊錢硬幣，放進了地方頭的小豬存錢罐裏。
硬幣掉進去的時候發出的聲音有些悶，不再是之前那種清脆的聲音，她拿起罐子掂了掂，又晃了晃，錢已經不少了。
她躺回枕頭上，把存錢罐放在枕邊，手指在罐子上彈了彈：“晚安。”
早上鬧鐘還沒響的時候，宮寒月已經醒了，她起地方給自己煎了兩個雞蛋，喝了罐牛奶，想着紫若兮早上會喫什麼，平時差不多都買倆包子喫，今天可能會因爲心情不好直接不吃了。
於是她從冰箱裏拿了兩個滷蛋熱好了放在小號保溫碗裏帶着出了門。
走了兩步又跑回來開門進屋，跑到陽臺上，陽臺的花架上一字排開放着一溜小花盆，她挨個給花盆裏澆上水，小聲唸叨：“各位小爺，你們怎麼還沒見芽，千萬別坑我，不到一個月了，總不能讓我給人送幾盆子土吧！”
紫若兮開着車到殯儀館的時候，看到了二姨扶着姥姥也剛到，這裏有個送別儀式，之後就得把姥爺送到火葬場去了。
她下了車，姥姥看到了她，停了停腳步，她剛想開口叫聲姥姥，姥姥已經轉過臉慢慢往裏走過去了。
紫若兮拿出手機，撥了老媽的號碼，想看看老媽那邊什麼情況，但手機關機。
她嘆了口氣，算了，就這麼着吧，親戚怎麼想怎麼說怎麼做都無所謂了，她做到她該做的就行。
告別廳外已經擺好了椅子，工作人員正給家裏的親戚往胳膊上系黑紗，紫若兮看到了一身黑色正裝正忙着的宮寒月，她沒有過去，站在一邊看着。
家裏親戚老媽從來不走動，除了姥姥二姨和舅舅之外她根本不認識，別人也沒注意到她，看到了也不知道她是誰。
宮寒月給姥姥繫好黑紗之後擡頭看到了她，示意她過去。
紫若兮輕輕搖了搖頭，她不想過去給姥姥和二姨她們添堵。
宮寒月抽空走了過來，把手裏的黑紗繫到了她胳膊上，輕聲說：“一會送出去的時候摘了系旁邊樹上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