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技巧？
衆人譁然。
藝術創造全都是有技巧的，無論是寫小說還是作曲，無論是拍電影還是蓋房子，還有寫字畫畫唱歌跳舞，都是一套行之有效的技巧。
羅蘭教授居然說這幅字沒有使用任何技巧，這太令人驚奇了，也根本不可能。
不過當衆人再仔細去看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羅蘭教授說的沒錯，至少他們從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使用技巧的痕跡。
艾爾皺了皺眉頭道：“羅蘭教授，你說這個有什麼用意呢？”
羅蘭教授道：“你們再仔細看，會不會覺得，這幅字的筆劃走向和一些遠古山洞壁畫類似，都有一種古樸荒涼的感覺？這在華夏也有一個說法，叫大道至簡。”
衆人再看，果然沒錯。
沒有技巧，每一筆都是簡單至極，反而構成了一副絕世精品。
這還真是簡約而不簡單啊！
羅蘭教授再道：“這幅字中，我甚至感覺不到任何的煙火氣，也就是人味。你們仔細看看，明明內容寫的是華夏一句淵源流傳的愛情詩詞內容，可筆觸卻極爲的無情。那麼到底是這位作者經歷的太多而導致對感情的絕望，還是他根本就不懂得什麼叫做感情呢？”
“我覺得，應該是後者。我甚至懷疑，這幅字的作者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什麼1
所有人都驚呆了。
作者不是人？
不是人能是什麼？
除了人，誰還能寫字！
艾爾怒道：“羅蘭教授，你這是什麼意思？”
羅蘭教授卻沒理會艾爾，繼續道：“技巧和情感說完了，我們再說說這幅字的構圖，你們難道沒發現嗎，這幅字一共有七個字，每個字的間距，大小，位置，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似的。”
衆人都是一愣，再仔細看去，果然如此。
就連艾爾也露出訝色。
羅蘭教授道：“你們覺得這種情況，像不像整幅字是打印機打出來似的？”
什麼？
衆人目瞪口呆。
儘管這個推測匪夷所思，可結合羅蘭教授之前的評價，似乎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難道就不能是寫這幅字的人對所有因素都控制的極爲完美嗎？”李炫一直在人羣裏看熱鬧，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道。
“你知道完美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嗎？”羅蘭教授搖搖頭道，“我想你根本就不懂。人體的構造決定了，每一個字的大小距離都不會完全相同，更何況是這種如同處女座強迫症一樣的完美。我只能說，這並非是藝術，只是能程序控制的結果。”
全場譁然，大家簡直難以置信。
莫非……他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可能性來。
艾爾忽然道：“蒂姆，你到底想說什麼？”
剛剛的稱呼還是羅蘭教授，現在直呼其名，可見艾爾有些急了。
羅蘭教授冷笑一聲，眼中閃過譏諷之色，冷冷的道：“我的意思是，這幅字根本
不可能是人類書寫，更有可能是通過人工智能設計出來的，再用特殊的技術打印出來，弄成書法的樣子！”
“只有人工智能，才完全不需要技巧！只有人工智能，才能做出最簡單的設計！只有人工智能，纔不需要情感投入！只有人工智能，才能做到如此完美！我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工智能非常強大，可惜再強大，它依然只是一臺計算機，而不是真正的人，所以它創作出來的東西，也永遠稱不上爲藝術品！”
儘管他們不敢相信人工智能已經發展到了這麼恐怖的程度，可羅蘭教授的分析句句入理，毫無邏輯漏洞，讓人不得不信服！
艾爾怒道：“蒂姆，你說話要有證據的，不然我告你誹謗！”
羅蘭教授昂起頭來，眯着眼盯住艾爾道：“你若說這不是人工智能的作品，那你倒是告訴我作者是誰啊？你別跟我說，你連作者都不知道，完全被這幅字的藝術性吸引，纔會不顧一切的買下他。你這種話哄騙三歲的孩子還行，騙我們這些成年人可就太幼稚了！”
艾爾怒道：“我確實不知道作者是誰！”
羅蘭教授聳聳肩膀，問四周的人道：“你們信嗎？反正我是不信。”
人羣中響起嗤笑聲，顯然有人認同了羅蘭教授的說法。
如果這幅字真的是人工智能所設計，就算再有衝擊力，也一文不值。因爲藝術的本質首先是人，是人類的情感共鳴，而不是機器設計的完美圖紙。
艾爾也意識到這一點，如果不能自證的話，他用祖傳寶物換來的字可就徹底打水漂了。
“我的中間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收藏家，他說這幅字是他親眼看着那位書法家寫出來的，絕對不會騙我。”艾爾急切的道。
“哦，這位德高望重的收藏家是誰？”羅蘭教授問。
艾爾一時語塞：“他……他……他不想透露身份。”
“哈哈哈！”這次不需要羅蘭教授反駁，人羣裏已經響起接二連三的笑聲。
羅蘭教授微笑道：“書法家也是匿名，中間人也是匿名，所以你等於什麼都沒說，這讓我們怎麼相信你？”
艾爾怒極：“那你倒是說說，什麼人工智能這麼厲害，可以設計出這麼美的字？”
羅蘭教授道：“現在世界最頂尖的大學，最厲害的實驗室和最強大的互聯網公司都在製作類似的人工智能。大家也都知道，阿爾法狗已經能擊敗所有的人類圍棋手了，人工智能早就滲透進人類的各個領域，進入藝術創作領域也只是時間問題。雖然我不能確定你到底用的是誰家的人工智能，但逃不出斯坦福的橙光，貝爾實驗室的風鈴和谷狗公司的神犬這三個智能系統！據我所知，這三個系統具備的主動學習功能，已經可以模擬人類的藝術創造過程，橙光寫出的小說已經登上了鎂國圖書銷售榜，風鈴製作的音樂也雄霸了音樂風雲榜的第一名十一週之多，至於神犬繪製的畫作，更是以人類畫家之名進入了大都會城的十幾家畫廊！”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聽說這些消息，聞之駭然。
人工智能居然已經這麼厲害了？
既然人工智能能寫小說，能創作音樂，還能繪畫，那麼寫一幅字也不算難事吧？
大家看向艾爾的目光充滿了憤怒。
你居然用一臺計算機設計的圖紙來騙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