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腳走到少女身後，沒有半點鋪墊，直言不諱地評價道：“別煮了，很難喫。”
葉玖沒理她，自顧地掀開鍋蓋，拿了湯勺進去輕輕攪拌。
一股濃郁的苦味撲面而來。
唐老夫人一點感覺都沒有，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地繼續說道：“人死了，他吃不了。”
“哐！”
葉玖手裏的湯勺掉到地上。
她蹲下身子去撿，眼睛正好看到唐老夫人的鞋子。
那是一雙很老式的繡花鞋，鮮紅的鞋面上繡了一隻騰飛的鳳凰。
很喜慶很隆重。
好似古時女子出嫁時候穿的鞋子。
唐老夫人盯着葉玖的發頂，幾乎是下意識地握緊了柺杖。
“就算他還活着，也吃不了你的東西。”
葉玖沒動，就那樣蹲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瞧着老夫人的繡花鞋。
兩人都不說話，就這樣一個人站着一個人蹲着。
時間就像停止了一般。
直至鍋裏的雞湯沸騰，咕嚕咕嚕地發出聲響。
唐老夫人輕輕地杵了下手裏的柺杖，目光接着往下看向葉玖腕上的玉鐲子，凌厲的雙眸不禁地微微眯起，擋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
“人因你而生，也因你而死，”唐老夫人的聲音很輕很輕，聽不出任何情感，或者說本就是冷血，“這就是他的命。”
葉玖依舊沒有任何迴應。
只是攥緊了手裏的湯勺。
唐老夫人最後深深地看了眼葉玖，沒再說其他轉身離去。
耳邊一直迴響着老太太說的那句話——人因你而生，也因你而死，這就是他的命。
鍋裏的雞湯還在沸騰，咕嚕咕嚕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葉玖突地從地上爬起來，腳下踉蹌地衝出廚房。
客廳裏的所有人都扭頭看她。
“人呢？”她終於說話，嗓音不像以往那般清脆，沙啞得就像喉嚨被摁地上摩擦過。
“走了，”葉老頓了下，繼續說道，“都走了。”
葉玖意識到什麼，手裏的湯勺掉到地上。
“小玖，少卿終究是唐家人……”
“不是，他不是，”葉玖喃喃自語地打斷葉老說話，擡腳往二樓一步一步地走去，“他是我的兒子。”
趙小萌和尤大壯跟上去。
尤大壯一直知道葉玖很心疼唐少卿，但終究沒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
而知道真相的趙小萌，不由地摸上自己的肚子。
此時此刻，她最瞭解葉玖的心情。
然後很慶幸地之前沒有流掉孩子。
葉玖緩緩地推開房門，艱難地往前挪了兩步，望着空蕩蕩的大牀。
她愣了好久。
趙小萌在後面安慰她：“九爺，唐老夫人一定會好好葬了少卿的，我們以後可以經常去看他……”
“他是我的兒子啊。”葉玖半跪到牀邊，伸手撫上唐少卿躺過的地兒，冰涼沁骨！
但她腦子裏卻一下浮出唐少卿的笑臉，他緊緊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小心地高興地叫她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