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主動把手機交給了沈子衿。
沈子衿可能被珺瑤耳提面命,倒是沒有諷刺我,也沒有在我耳邊嘮叨着讓我跟周勳分開。
珺瑤則是一直陪着我。
這邊冬天的氣候還不錯,總是有陽光,珺瑤每天下午會陪我在莊園裏走一圈。
後院還種植了一大片葡(萄)樹,可惜是冬天,只有光禿禿的樹幹,只有來年盛夏才能看得到枝繁葉茂。
我心情有些沉重,不過在珺瑤面前,我卻收斂了許多,主要是不想讓她擔心。
只是在夜深人靜時,我纔會毫無顧忌地任由心底的難過蔓延。
很快就到了年底最後幾天,莊園裏掛起了紅燈籠和彩燈,一切如同國內。
就連傭人都穿上了唐裝,雖然他們很大一部分都是白人。
我想到和周勳的約定,心裏更加落寞。
本來我還打算和他一起度過這個新年,哪怕以後分開,我也能留下念想。
結果呢,我們如今天各一方。
我們甚至都沒有再聯繫。
而過完年,他答應周媽媽的事也得兌現……我們得離婚……
我覺得周媽媽現在肯定是沒有好轉的,她一定程度上來說,是自己封閉了內心,即使醫生強大,也得她配合纔是。
所以,也許等我回國,周勳已經在周媽媽的逼迫下,單方面宣佈和我離婚了。
珺瑤的肚子更大了,能聽見孩子在肚子裏鬧騰的聲音。
這是唯一讓我心情變好的事。
沈子衿比我更歡喜,總是趴在珺瑤肚子上聽孩子的動靜。
我想到當初我懷孕時,周勳也是這般喜歡。
後來桑桑生下來,他雖然缺席了最初的喜悅,但他還是很疼愛桑桑的。
如果我們離婚,我想他應該也會對桑桑很好。
只是想到要和桑桑分開,我又是一陣難受。
小年那天,一大早我和珺瑤便起來了。
珺瑤準備自己寫對聯,我則給她磨墨。
沈子衿也起得很早,在旁邊看着我們忙乎。
這些天他都在外面應酬,和華人圈裏的一些生意夥伴聚餐。
他本來是要在家裏宴客的,但珺瑤懷了身孕,他便一併在外面解決,也算是體貼。
我以爲他今天也要出門,但他卻一直沒有要走的意思。
在珺瑤寫完對聯後,他裝作不經意道:“對了,我邀請了知州來這邊過年。”
我和珺瑤同時看向他。
珺瑤看我一眼,微微蹙眉:“你……怎麼沒和我商量?”
她應該是知道我會覺得彆扭。
我沒做聲。
這段時間我一直和陶知州有聯繫,畢竟他是爲我受的傷,我基本上每天都會打電話問他的傷勢,他總是告訴我一切都好,恢復得很快。
但我偷偷問過黃醫生,黃醫生說他前一個月只能趴在牀上,直到前不久才勉強能坐起來,但也不能坐太久。
當時聽到這個話,我就哭了出來。
陶知州是何等的厲害,可他因爲我,卻在牀上趴了整整一個月!
我更擔心他的脊骨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他可是刑警,追罪犯的時候靠的就是身手。
但凡有一點不合格,那他很可能會退居二線……
可他就是因爲喜歡這個職業,纔會投入進去,他原本是陶家的大少爺,哪裏用得着風裏來雨裏去的。
沈子衿支吾道:“我這不是想讓家裏更熱鬧嘛……”
說完他偷偷地看我。
沈子衿默默地瞅了我一會兒,估計有點詫異我怎麼變了態度,不再避諱陶知州。
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道:“這個不用擔心,一路有保鏢和看護,還有醫生跟着,肯定不會出事的。”
我點點頭,沒再多說。
沈子衿笑眯眯道:“那你們休息吧,我現在出門一趟,下午三點左右能回來。”
估計又是應酬。
珺瑤送他出門。
等他走後,珺瑤輕輕地握住我的手,道:“念念,如果你覺得尷尬,我會讓子衿把陶大少勸回去。”
我搖頭,笑着道:“不用。”
珺瑤看了看我,遲疑道:“你真的不介意?”
我嗯一聲,道:“其實我也想知道陶隊的傷怎麼樣了,但我這個情況又不能離開這裏,他能來也挺好的。”
珺瑤沉默片刻,道:“念念,你不會因爲報恩,就打算接受陶大少吧?”
我愣了愣,繼而失笑:“怎麼可能。”
雖然很感激陶知州救我,但感情是感情,恩情是恩情,我還不至於混淆。
更何況我和周勳還是結婚狀態,我們之間的事還沒有徹底扯清楚,我又怎麼可能開始新的感情。
珺瑤捏緊我的手,措辭道:“其實在我看來,陶大少確實適合你……但我知道你深愛的是週三少……作爲你的好友,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她頓了頓,道,“我只希望你幸福。”
我抱了抱她,輕聲道:“我知道的,謝謝。”
之後我給陶知州打了個電話,例行問了他的傷勢,最後說起他來這邊過年的事。
我道:“你來這邊的時候,一定要帶上黃醫生。”
黃醫生是他的主治醫生,他在做完手術後便回國靜養了,黃醫生一家也跟着去了華夏。
陶知州似乎有些意外,靜了幾秒,道:“你……不反對我過去?”
他小心翼翼的語氣讓我有些心酸。
我想到自己當初喜歡周勳時,也是這樣卑微。
那時候我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不管是樣貌家世,還是自己的本事……
可陶知州明明什麼都比我好,但因爲喜歡我,所以姿態放得這樣低。
我替他感到難過。
但我當然不可能讓他知道,笑着接話:“爲什麼要反對?你是表哥的朋友,是他邀請的你。”
掛了電話後,我坐在牀沿發呆,許久都沒有動。
外面天氣晴朗,常青樹延伸到我房間的窗口,隨着微風擺動,屋內的暖氣開得很足。
在這樣一個溫暖的上午,我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迷失了。
以後我要過什麼樣的人生,我的未來會是怎樣的,我心裏沒有一絲概念。
我摸到自己的臉。
臉上的傷已經長了疤,偶爾會癢,又不能碰,醫生便讓我用藥水多擦擦。
過不了多久,疤就會脫落,只留下印記。
就好像周勳在我的人生裏留下印記,但最終他會走……
我心裏頭空空的,這樣空寂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隔天陶知州便來了莊園,黃醫生一家果然也都跟了過來。
我和珺瑤跟着沈子衿在門口迎接。
陶知州坐在輪椅上,瘦了不少,但臉色看起來還不錯。
他緩緩擡眸,朝我望過來。美n小說”jzwx123”w信號,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