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孩懂事。
戴胄喜歡這樣的聰明人,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老夫會知會一聲門房,就是不知這餐費多少?”
安鬱連忙說道,“桌上這一桌便是五十貫錢,不過大人即是三品官員便有優惠打上八折,那便是四十貫!“
一口老血噴出來。
戴胄顫抖的指着一個桌子,此時在戴胄的眼裏,這些已經不是精美的喫食了,而是錢!而進了他肚子裏的是即將被他消化的錢!
他怎麼忘了,千言一宴餓數年。
這話是一個從千言樓喫完飯的小商賈口中流傳出來的,這話啥意思?那就是在千言樓搓完一頓之後就要過上數年扎進褲腰帶的日子了。
但是即便說出了這話,還是有人前仆後繼的過來訂位子,爲啥!
爲了裝逼,沒錯。
曾經有兩個商賈正在談生意,其中一個人偶然的提起了千言樓,但是另一個人懵逼了,啥千言樓啊!
結果,這事兒黃了。
嚇得這人趕緊找到千言樓胡吃海喝,最後挺着大肚子融入了當地的商圈。
沒進過千言樓的商人你也好意思做生意?
這就好比你練書法不知道蘭亭集序。
坑,是正的坑!
戴胄死死的捏住自己瘦弱的錢袋,自己的錢袋,苦啊!十幾年沒跟着自己喫過一次飽飯!眼下又爲自己嘔心瀝血的買這一頓早膳!
自己裝的逼卻要自己的錢袋子來擦屁股。
戴胄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好好的裝什麼清高,老老實實讓他送就完了唄,這下好了,接下來的一年,自己都要喫鹹菜度日了!
戴胄心裏痛的翻天覆地,但是面上卻一派輕鬆,解下自己的錢袋放在桌上。
安鬱怪不好意思的,撿起了戴胄的錢包收入懷中,“大人再請。”
戴胄這個時候不客氣了,飛快的夾起眼前出現所有能喫的東西!
咦惹
安鬱很想吐槽啊!大唐人用膳實在是太不夠文雅了,李二陛下也是,昨天抱着叫花雞就啃,喫的臉上都是肉絲兒。
不想我這種知書達理的文化人。
安鬱輕輕的舀起一點鮑魚粥矜持的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這纔是對待美食該有的樣子,再看看戴大人生生的把這一桌子精緻的早茶給喫成了豬食,安鬱就覺得心疼。
用完早膳,安鬱泡了一杯酸梅茶悠悠的喝着,而戴胄靠坐在胡牀之上撫摸着自己鼓起的肚子青筋鼓起的大聲喘氣,笑嘻嘻,“戴大人,今日的早膳可還滿意。”
戴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尚可,談談名冊的事情吧!”
終於到正題了。
安鬱放下了茶杯。
戴胄道,“這名冊製作極爲簡單,但是你可想過這樣的後果?”
安鬱微微一笑,“那時,長安之中所有的流民都會來找我。”
戴胄道,“的確,若你有官職在身倒也不怕,可惜你只是一身商賈,你可知那些流民有多麼可怕。”
安鬱怎會不知?
流民威脅朝廷的穩定,一旦自己有能將流民之身暫時合法的能力,倒時所有的流民都會來找自己,流民都是淳樸善良的嘛?當然不是,到時候爲了一張名冊深更半夜闖進家拿着刀威脅他那都不算什麼。
戴胄也在空餘之期仔細的打量這個少年,這少年眉眼沒有張開,但是如此沉下心來思考之時卻有區別這個年紀的成熟,雖然剛剛坑了自己大筆的銀子,戴胄還是忍不住提醒,如今不過十二歲就以成爲長安中可影響時局之人,日後呢?
突然,這少年笑了,笑的和外面的陽光一樣燦爛。
安鬱說道,“戴大人,草民相信那羣流民不會讓人失望的。”
真是單純啊!
戴胄搖了搖腦袋,但是看着這少年明亮的眼睛,戴胄生生的把這句話憋了回去,最後只乾巴巴的說道,“好好幹。”
安鬱立刻點點頭。
“得了,明天民部還有事,本官先回去了。”
戴胄艱難的起身,安鬱立馬跟在後面恭送戴大人。
戴胄挺着大肚子走了出去,邊走還邊說,”明天記得把那桌子東西給我送過去,記住要一個不少,少了不給錢,知道不知道。“
安鬱小雞啄米的點了點頭,“您放心,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問題的。”
戴胄上了馬車,安鬱目送戴胄遠去,王小三湊了過來,“東家,小的給你帶了點包子油條。”
安鬱意外的看着王小三,這王小三什麼時候這麼機靈了!
還不是讓馬周給逼的,這貨天天偷喝好酒,東家不說也就算了,還把樓裏的賬目都交給了這個酸秀才!
而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再不機靈點,只怕要被東家打入冷宮,要去後廚洗盤子了。
安鬱hin欣慰啊!
自己身邊的一個個都是人才,走到了後院的桃花樹下,這裏有一張桌子還有搖椅算是安鬱提前進入老年生活的標配。
桌子上放着一個被蓋着的盤子。
王小三狗腿的跑過來笑到,“小的怕跑了熱氣兒,這就給東家揭開。”
說着將盤子上蓋子一掀開。
安鬱眨了眨眼睛看着王小三。
只見王小三悲憤交加,憤怒蒙避了整個雙眼,拿着蓋子的手微微顫抖。
“嘭。”的一聲將蓋子放在桌子上,放聲大吼,“殺千刀的馬周你給老子出來!”
這聲音震的安鬱的腦子都有些發麻。
“幹嘛呢!幹嘛呢!”
馬周拿着一本賬本不滿。
王小三指着桌子上的盤子說道,“是不是你偷吃了我給東家準備的早膳?”
馬周身體一震,接着有點心虛的四處亂看,“你怎麼能平白無故無限好人。”
王小三一看這模樣就知道定是這狗賊所爲,當即大罵,“狗賊,爺爺今兒不把你揍的娘都不認識,咱這姓就倒過來寫!”
馬周噗嗤一聲,“你倒過來還是姓王啊!”
“狗日的,老子要跟你同歸於盡!”王小三脫下自己的鞋子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