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同時怒視着在旁邊伺候的王小三,“我將我兒子都交給了你,你怎的還讓東家瘦成這般?”
王小三趕緊低頭,“夫人,小的有罪。”
安氏到底是窮人家出生知道做事不易,嘆了口氣道,“也是爲娘近日太過忙碌,對鬱兒操心太少的緣故,兒啊!娘明日就放下攤子的事過來照顧你。”
自從安鬱在西市橋頭開了早點鋪子了之後,對於安氏來說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安鬱有幾次想讓安氏在家中好好做些女工免得太過勞累,但是安氏不肯。
安鬱也考慮過安氏的心裏,大約是窮怕了,沒錢的日子過的太多,所以攤子上的每一文錢安氏都必須要摸一摸,要不這就跟做夢似的,這就導致安氏沒時間來照顧安鬱,不過這對安鬱倒是沒什麼,他算是活過一回的人了,再怎麼四肢不勤,這不是還有王小三嗎?
只是這段時間確實沒好好喫飯。
安鬱接過食盒拿出裏面的喫食,開始大吃了起來。
“安兄弟,我來看你了!”
一個大大咧咧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程處默一身錦服,身後接着一個黑成黑炭體型高大的牛昴走了進來,看着安鬱居然還在用早膳,一屁股坐下來,“呦,這麼一大桌子啊!安老闆你喫得完嗎?”
套路都是套路!
還沒等安鬱來得及說話,程處默自顧自的拿起了一個包子往嘴裏一塞,美的雙眼冒泡。
安鬱看着這喫相也不不指望這程處默會不好意思了,便扭頭聞着後面的牛昴道,“腿好了?”
牛昴拱了拱手,“拖恩公的福。”
安氏見又來了兩個人,趕緊囑咐王小三給兩位公爺加菜。
屋中此時只有這三個人,程處默大大的喝了一碗稀粥,常吸一口氣道,“安老闆府中伙食果然是最好的,連我都想來你府中做工。”
讓你來我府中做工,只怕活沒幹多少,米缸先空了。
你們一個個當官的壞的很!
安鬱無奈的嘆口氣,但是沒辦法啊!人爹是混世魔王啊!一怒之下把自己的店拆了怎麼辦。
牛昴吃了一個大包子完了之後說道,“恩公,我們是來給你帶來一個消息的。”
如此少有的鄭重其事,倒讓安鬱警惕起來,這幫子人形飯桶不來搶自己的也就罷了,居然還好心的給我送消息,說,你們又想搶我酒樓中的什麼?
不過安鬱面上一派好奇,“什麼消息?”
牛昴向周圍四處看看,隨後壓低了聲音說道,“突利可汗來到長安了。”
突利?
莫非是?
安鬱的眼睛睜大了起來,頡利的侄子?
安鬱蹭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左右走了幾步。
安鬱記得去年東突厥會有一場大雪災,凍死牛羊無數,包括人口,也正在這個時候突利與頡利撕破臉皮開始內鬥,突利遠不是把握雄兵百萬叔叔的對手,偷偷來到了長安,希望能借李二的手把頡利從那個位置拉下來。
安鬱只是細細一想就明白了,程處默和牛昴把這件事兒告訴自己的緣由,當朝天子是個文韜武略都可稱得上明君的大家,雖然現在國力空虛,但是這些跟着唐太宗的武將多數知道皇帝的脾氣,這是反擊東突厥難得的好機會,陛下一定不會放過。
但是打仗需要錢糧,錢糧掌握在哪裏?自然是在世家手中,但是那世家一個個修成了鐵公雞,一毛不拔,而且料定了皇帝不敢動他們,所以皇帝的目光會放在哪裏呢?
自然是安鬱這類商賈的身上。
商賈是最沒地位一羣人,基本就是韭菜,想要用了就用刀割一茬,然後扔到一邊管你是死是活,沒見到朝廷每次打仗都會讓當地的豪紳捐糧捐財,不捐?好,你肉食鄉里,搜刮民脂,我替天行道結果了你,然後你的財務那就上交國家,歸入國庫。
當然事實上這年代有名的豪紳囤積財富大多用的都不是正路,賺錢的方式也就那麼幾種,異地貿易或者奇貨可居,所以朝廷大開殺戒有一部分死的也不冤。
而且千言樓在長安這半年是最常提及的一個詞,李二八成會拿安鬱第一個開刀。
安鬱突然感覺脖子上涼颼颼的。
看向牛昴和程處默的眼神也不再是看土匪的眼神了,此時充滿了和善。
本公子那些山珍海味沒給你們白喂啊!
安鬱又走了幾步,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要發財了,要發財了啊!
安鬱似乎看到了大批的金銀踊躍的往自己的錢袋裏蹦。
程處默和牛卯這二位爺走了以後
安鬱都待在後院靜靜等待,但是半個月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什麼情況?
這天安鬱慢慢悠悠的轉到酒樓的大堂,走到一處屏風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金掌櫃?
這些日子不見金掌櫃身體圓潤不少啊!安鬱聽說金掌櫃早在幾個月前就賣了小客棧,在城南專門蓋了一處賣早點的地方,收益不錯。
十幾天不見怎麼頹廢至此?
安鬱坐了過去,只見這金掌櫃雙目混沌,淚水漣漣,一副老婆跑了的樣子。
“怎麼了?金掌櫃?”
金掌櫃回神,見是安鬱忙是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淚水,露出一個滄桑的笑容說道,“沒什麼?”
安鬱更加好奇了,便擡手放在金掌櫃的肩上,“金老闆是我的貴人,貴人有難,鬱自然相幫,金掌櫃說說吧。”
金掌櫃見安鬱關心如此,嘆了口氣放下了手裏的酒道,“你可知突利可汗已經入了長安?”
安鬱明白了,陛下徵東突厥已經勢在必行,已經在向各地豪紳施壓,金掌櫃因爲靠着和安鬱的關係,並且利用其中的差價賺了不少的錢財,在短短的半年內已經躋身一流商賈。這樣的人朝廷想不盯上都難。
安鬱壓低了聲音,“要了幾成?”
金掌櫃大拇指和食指伸出,安鬱倒吸一口冷氣,“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