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五卻一直挪逾着不肯上馬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紅兒見了，便在一旁催促了句道：“快上車呀，娘娘還在裏頭等着呢！”
“那個……”只聽十五猶豫了下，便開始搪塞道：“奴才只是個燒火做飯的，粗手粗腳，怕是伺候不好娘娘，不如娘娘再使喚個旁人過來……”
還特地是壓低了嗓子的，十五本來年紀就小，這個時候壓着嗓子說話，聽起來就像是個破鑼嗓子似的，紅兒難掩笑意，便轉回了頭去，不多時才又轉回來，正色道：“你這奴才，娘娘使喚你還使喚不得了，還不快上去。”
十五見實在是推脫不掉，便小聲地嘆了口氣，在馬車外面猶豫了再三，又是整理衣裳又是壓低帽檐的，最後終於極不情願地上了馬車。
柳如煙見低着頭進來，站在那裏有些手足無措的十五，便道：“做吧。”
小十五很是自然地坐下了，倒是一點都不客氣，柳如煙不由輕笑，裝個小太監都裝的這樣假，真不知道這麼久了，怎麼就沒有人認出來。
想來也是送行的隊伍人太多，小廝宮女，再加上連城冥派的護衛，一眼看過去也是好長的車隊，十五又是混在人堆裏，身量小，自然沒有人留意。
只不過，她若是這樣出宮的話，那可是會被欺負的。
況且現在秦康安的人虎視眈眈的，小十五一個人在外面也實在是不安全。
柳如煙這次出宮，本來就有危險，現在自己正是那秦康安的眼中釘，柳如煙自然不會再帶着小十五去受這份危險。
所以這次是無論如何也要將小十五給送回去的，但是在此之前，柳如煙卻生了玩心，便逗道：“你是哪個房裏的宮人，本宮怎瞧着這般面生。”
雖然連十五的臉都瞧不清，但柳如煙只當做是看見了問道。
小十五也沒有想那麼多，粗着嗓子啞音回答道：“回娘娘的話，奴才是宮裏頭給燒火做飯的，平日裏都是待在膳房做些粗活兒，娘娘自然見不着。”
“娘娘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若沒有的話，奴才這就回去了，在娘娘的車上，終歸是於理不合。”
聽着小十五這番一本正經的撒謊話，柳如煙聽得直想笑，但還是強行忍住了，又繼續道：“是嗎，那可累吧？”
“你且來幫本宮按按肩膀吧，本宮近來肝火旺盛，被一個孩子啊，氣的昏了頭，身子乏累的很。”
說着，柳如煙直起腰，反手去錘了錘肩膀，背過了身來，方便小十五行事。
可小十五平日裏被伺候的滴水不漏，哪兒做過這種體力活兒，然而此時雖然極不情願，但也還是慢吞吞地上前，小手放在柳如煙的肩膀上輕輕地捏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小十五的手法還真是不錯，小手力道不重，對柳如煙來說倒是剛剛好，但柳如煙卻是閉上眼睛，一會兒皺眉：“輕點，你要錘死本宮嗎？”
“重一點，你怎麼就這麼點兒力道。”
一把將頭上的帽子摘了扔到一邊兒上，小十五氣呼呼地錘了柳如煙一下，倒也沒用多大的力道，只聽小十五氣呼呼地道：“你早就認出我來了是不是！”
“公主既然知道，那爲何還要繼續裝下去？”柳如煙回頭，反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齜牙咧嘴道：“哎呦，還真是疼啊，你這小手。”
“我怕這傷還沒好利索呢，被你這麼一錘，只怕傷口是又要裂開了……”
說着，柳如煙靠在馬車邊兒上，眉頭緊皺，閉着眼睛，看起來很是難受的樣子。
小十五這才泄了氣，湊上前搭上柳如煙的手，道：“你，你沒事吧……”
“你如此頑皮不聽管教，我怎能沒事？”柳如煙一臉嚴肅，開起來管教模式。
小十五這才撇了撇嘴，道：“我認錯了還不行嗎，那安妙兒，事事都順着我，跟皇兄安培給我的那些宮人們一樣，無趣極了。”
“我要不是聽說她爲了本公主還責打了自己的親弟弟，我纔不去親近她呢！”
“那書塾之事，你可認錯？”柳如煙知道，小十五是被慣壞了的，一時半會兒不會那麼容易認錯，要想讓她聽教，也確實不容易。
但總要試試的，小十五年齡也不小了，總不能一直這麼任性妄爲。
既生在皇室，就沒有自由的權利，早些習得這宮裏的規矩和生存法則，對她也是有好處的。
總不能一直靠着連城冥的寵愛過活，這將來，也是容易出事情的。
小十五撇着嘴，一副自己不想聽教的樣子，極其不悅地道：“你又要說教我了，跟學士一樣羅嗦。”
“既羅嗦了，那你也得聽得進去纔有用，若你自己不知道，旁人就是說再多也是無用的。”眼看着馬上就要出宮了，柳如煙便只打不能再繼續跟小十五羅嗦下去了。
“今日，你且先回去，對與錯，你總要想個明白。”說着，柳如煙便朝着外頭喊了一句：“停車，紅兒，找人送公主回去。”
“我不回去！”小十五卻急了，好不容易能出宮一趟，怎麼能就這麼回去。
“慧芳儀娘娘，我知錯了還不行嗎，你就讓我跟着出去吧，宮裏這麼無聊，我只是想出去玩！”
十五使出了撒嬌耍賴的功夫，柳如煙瞧着，倒確實是有些心軟了的。
但心軟歸心軟，總不能因爲一時的心軟，而將小十五置於危險之中。
“若是在往日，本宮也就應了你了，但今日，本宮出去是要做正事的，宮外危險，你還是待在宮內的好。”
柳如煙說着，便不由分說地給小十五掀起了簾子，一邊還安慰着：“待本宮事情辦完了，得空了再帶你出去，可好？”
小十五隻是非常不悅地撇着嘴的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