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還是那句話，太后於你，雖無生恩卻有養恩，太后年歲已高，卻仍然堅持着一手將你撫養到這麼大，你當真以爲太后容易嗎？”
柳如煙說着，不由爲十五的不懂事有些氣憤，但想到珍嬪，按心中的一絲火氣最終還是消失殆盡。
她便苦口婆心地道：“十五，這後宮之事，往往都不是那麼簡單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不是每一個進了皇帝后宮的女人，都能平平安安地度過餘生，不管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命。”
“那李常在不過是生了你，卻無力護你，是太后一手將你養護至此，當年如若不是太后，後宮多少豺狼虎豹都盯着你呢，你以爲一個沒有了生母的落魄公主，能活多久。”
正說着呢，外面的人便來報，珍兒行色匆匆，在朝堂之上聽到了消息，便立馬來見柳如煙了。
“好了，本宮說的你也好好想想，紅兒，先帶着她去院子裏罷，吩咐人把銘玉也叫來，陪着十五好好玩玩，也權當是放鬆心情了。這幾日學堂便先不要去了，去同大學士那裏說一聲。”
柳如煙一股腦吩咐完，便吩咐紅兒將十五帶了出去。
此時的十五倒是乖乖的，一句話也不說，便跟着紅兒出去了，走到門口還回過頭來瞧了柳如煙一眼，眼眶紅紅的，頗有些委屈的意思。
柳如煙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中頗有些心疼。
珍兒關上了門，便上前將今日朝中的事情都告訴了柳如煙。
“男童死亡？”柳如煙不由驚訝出聲，腦子裏閃現過了許多的場景，那是前世的場景，她隱隱地記得前世也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只是一時之間有些想不起來。
“是的，如今秦小王爺已經將此事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奉旨去查了，想來不久便會有結果。”珍兒又跟了一句，想起那些丫鬟們傳過來的，說是那些男童的死狀極爲詭異，不由渾身哆嗦了一下，低着頭嚥了一口唾沫。
腦海裏閃過很多的片段，柳如煙沉思着想了許久，纔將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給拼湊了起來。
畢竟是前世的記憶，隨着這一世的時間越來越長，前世的記憶也變的愈發模糊起來，每一次她都要想上許久。
但所幸終究還是記得的，一個人的輪廓在柳如煙的腦海裏浮現：“是柳夢蝶……”
低着聲音，恍若蚊子一般，柳如煙不由嘆了口氣，擡起了頭來。
珍兒沒有聽真切，便疑惑地問了句：“娘娘說什麼？”
“沒什麼，你先下去。”柳如煙的思緒有些中斷，便將珍兒給遣退了下去。
她知道是此事跟柳夢蝶脫不了干係，但如今她要想的不是如何抓住柳夢蝶，而是如何找到關鍵的證據。
畢竟柳夢蝶現在再怎麼說都是秦王府的人，若是沒有證據便抓人，秦康安是斷然不會讓的。
前世此事鬧的很大，滿京城一時風雨，沸沸揚揚，雖然查的很徹底
，但最終還是讓一個逃犯給做了替罪羊，柳夢蝶安然逃脫。
腦海裏的畫面不斷閃現，柳如煙一一去細想着，直到太陽西沉了也半點都沒有想關於證據一絲一毫的事情，不由很泄氣，畢竟上一世不是她負責查這個案件，她並沒有怎麼接觸這個案子，現在想來倒是頗爲後悔。
此事要不要告訴連城冥呢……若是告訴了連城冥，必定會對他們偵破此案有很大的幫助，可柳如煙一點證據都沒有。
總不能將前世今生之事告訴連城冥，這麼荒唐，誰會相信。
想來想去，柳如煙便想到了柳夢蝶肚子上，這麼多的男童死亡，必定是柳夢蝶想要爲秦康安誕下男嬰，因爲只有誕下了男嬰，她纔有能力、有資本同秦嘉言爭奪秦王府的權利、財富，一切的一切。
人的慾望是無限的，爲了達到目的，柳夢蝶做的出來。
難道只有殺了柳夢蝶肚子裏的孩子才能阻止此事？
可孩子是無辜的，不管是什麼事情都不應該牽連到孩子，比如珍嬪同林錦繡與柳如煙的爭端，都萬萬不應該牽連到十五，如今平白惹的十五受此傷害，柳如煙心裏也是愧疚的。
再者，她如今久居深宮，宮外也沒有任何的勢力可以幫忙，即便是行刺柳夢蝶，她也無能爲力。
想來想去，此事似乎成了一個死局……
可柳夢蝶肚子裏的孩子是孩子，那些枉死的男童，也是孩子，柳如煙斷然不能明明知道事情的原委，還任由此事這般發展下去。
秦嘉言也不知道能查出什麼來，便是再怎麼查，也不會查到自己府裏，自己小娘的頭上啊……
柳如煙着急萬分，外面紅兒見她許久都不出去，都帶着銘玉同小十五出去轉了一圈兒了，便敲了敲柳如煙的門：“娘娘？該用晚膳了。”
開了門，便見到十五緊緊地拉着銘玉的手，臉上雖還有未乾的淚痕，臉色也有些蒼白，但跟着銘玉出去玩了一圈兒，似乎心情也好了不少。
柳如煙不由輕笑，還是銘玉有辦法，她那般苦口婆心的勸，但話語太過老成，不如銘玉同十五年歲相仿，說話倒是更情投意合一些。
柳如煙走上前，在十五的面前蹲下身子來，擡手摸了摸十五的臉頰，便微笑着柔聲道：“我們十五還是笑起來更好看些，銘玉，你說是不是？”
銘玉聽言，便連忙點了點頭，拉着十五的手也緊了緊。
十五倒是有些害羞了，臉色微紅，這幾天以來總算也是有了些起色。
“明日去給太后請安嗎十五？”柳如煙繼續深入誘導着，十五低着頭，小鳥啄食似的點了點頭。
“本宮明日陪你一起，可好？”十五又是點頭，一雙黑色水靈的大眼睛又是紅了紅，倒是不知道爲何又委屈上了。
再過幾日，柳如煙安慰着自己，再過幾日，小孩子家家的，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