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冥說着,招呼了一下身後的許公公,道:“聽聞母后怕苦,總是不肯吃藥,近來西疆上貢了些上好的蜜餞,兒臣特意挑了一些成色好的,母后吃藥的時候興許會涌上。”
許公公得到指示,便湊上前去將手裏的托盤交給了太后跟前的老嬤嬤,太后虛弱的聲音傳過來:“皇帝有心了,哀家雖病了,但好在還有人陪着,你政務繁忙,也時不時地過來探望一下哀家。
哀家不過就是個小病,過幾日便也好了,你們啊,無需太過憂心。哀家雖年紀大了,但好歹也能撐上個幾年。”
“太后說的哪裏的話,太后福壽綿延,必能長命百歲,可別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林錦繡笑着嗔怪了一句,話裏話間說的很是圓滿。
但見到林錦繡卻並未多待,起身對太后道:“既陛下也來了,那臣妾便先回去了,公主這會兒估計也該朝着要找臣妾了。”
“臣妾告退。”林錦繡同太后見了禮,得了同意之後便退了下去,經過柳如煙身邊的時候低着頭,匆匆地走了過去。
林錦繡走了沒有多久,老嬤嬤就將熬好的藥給送了過來,柳如煙連忙接手過去,將藥碗端在手裏,禮貌地對聊麼麼麼點了點頭,道:“本宮來吧。”
老嬤嬤倒也沒有推脫,只是端着一成不變的笑容將手中的瓷碗交給了太后。
太后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藥水便皺眉,但柳如煙和連城冥都站在那裏,她也只能是閉着眼睛喝下。
方纔一口氣下肚,太后五官都皺了起來,閉着眼睛半晌緩不過神,但隨即,嘴巴里便被塞進了一個甜甜的東西。
擡眼便見連城冥手裏還捏着幾個蜜餞,想來方纔塞進自己嘴裏的便也是蜜餞了。
太后含了一會兒,便覺得嘴裏的苦味都被驅散盡了,這才笑開,看着並肩站在一起的柳如煙和連城冥道:“你們二人倒還是默契,得了,今日且就到這裏,哀家也困頓了,吃了藥睡一會兒,皇帝政務繁忙,便不必往壽安宮跑的這麼勤了,都回去吧。”
“兒臣每日過來請安是應當的,母后何須同兒臣說這些。”連城冥回了句,倒也不準備多待,便對老嬤嬤囑咐道:“照顧好母后。”
“兒臣告退。”
“臣妾告退。”
兩人出了壽安宮,柳如煙倏地嘆出一口氣,道:“臣妾且回宮去,爲太后誦經祈福,陛下且去忙吧。”
“如此也好,寡人送你回去。”連城冥說着,便不容置疑地擡腳走在了前面。
柳如煙並沒有反對,便也跟了上去。
紫宸宮,柳如煙面色發白,身子有些虛浮,擡手按住炕幾,這這纔將將緩過神來。
珍兒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上前來,扶着柳如煙坐下,又緊着爲柳如煙倒了一杯茶,道:“娘娘,這佛經再抄不得了,您身子本就不好,這樣下去怎麼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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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柳如煙擺了擺手,道:“太后唸佛多年,如今年紀大了,本宮爲其誦經祈福,佛祖也會看在太后誠心多年的份兒上,讓太后少受些病痛災難。”
夜深,連城冥手裏拿着一本佛經來了紫宸宮。珍兒此時已經將膳食準備好了,正帶着丫鬟們往桌子上佈菜。
連城冥見柳如煙正坐在榻上靜等着用膳,便將手中的佛經交給了許公公,擡腳走了進去。
珍兒聽見動靜回頭看了一眼連城冥,暗暗咬了下脣角,便上前對連城冥行禮。
“陛下來了。”柳如煙從榻上走下來,攙扶住連城冥的胳膊同連城冥一起坐在飯桌前,道:“陛下可是剛從太后那裏過來?”
轉眼看到了許公公手中的佛經,柳如煙便問了一句。
連城冥微微皺眉:“嗯,太后風寒多日,一直未見好,太醫正瞧着呢。這幾日太后胃口也不是很好,膳食用的極少,寡人甚是擔心。”
“陛下無需憂心,太后唸佛多年,會得佛祖庇佑的。”柳如煙安慰着,往連城冥的碗里布了一道菜,卻看到連城冥別有深意的眼神。
“你這幾日,一直在爲太后抄寫佛經?”
柳如煙挺嚴微微一愣,但隨即點頭道:“不錯,太后喫齋唸佛,臣妾想着這佛經總歸比只跪在佛祖面前要誠心些,便抄寫了些給太后送去。”
“嗯。”連城冥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用過膳之後邊說要走。柳如煙遣了珍兒去送。
方纔走到門口,珍兒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未能開口,反倒是連城冥先問了句:“你家娘娘用血抄寫佛經已經多久了?”
珍兒聽言猛地一驚,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裏帶着哭腔:“從一開始娘娘就是用自己的血在抄寫佛經,但是囑咐了奴婢不許告知陛下,可娘娘的身子方纔將養好,這樣寫下去定是撐不住的,奴婢擔心,但又不敢告知陛下,還望陛下能勸勸娘娘!”
“屋子裏可還有抄寫好的經書?”連城冥接過許公公手裏的經書,低頭看着經書上低落的一滴已經乾涸了的血跡,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有,娘娘從來都是今日抄寫好鎖在櫃子裏,待第二日便送去給太后身邊的嬤嬤,供奉在佛像旁。”
珍兒話方纔說完,便見連城冥的一片衣襬從自己面前閃過,再回頭的時候便發現連城冥已經又走了進去。
柳如煙還在用膳,見連城冥去而復返不由疑惑:“陛下?”
卻只見連城冥徑自走到牀榻旁邊的櫃子邊兒上,擡手將櫃子打開,幾卷經書便立時呈現在眼前。
柳如煙連忙跑過去,去奪連城冥手裏拿着的經書:“陛下爲何突然翻臣妾的櫃子,將經書還給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