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沒興趣去看寧王邀買百官,徑自出了院門,來到山頂上,施了飛鶴之術,傳信去到北茅,請求鍾真人派幾個機靈點的弟子,來商都相助。
雖然玄清安排了鴟梟監視靜安公主,但它畢竟是個未化形的妖物,人間的鬼鬼繞繞,也看不出來,況且若是被修士發現,說不定還會有性命之憂,還不如用北茅弟子合適。
方纔爲了追趕寧王一行,山下的兩條大街也未逛完,狐狸早已不耐煩,催促玄清下山。
山下還有上百百姓守候,就是爲了一睹寧王和靜安公主,守山的兵丁也不去管他們,只要不越過禁線,由得他們在外吵鬧。
下山後,玄清帶着狐狸慢慢閒逛起來,從西至東,竟用去了半天功夫,直到黃昏方纔到頭,狐狸一天都被禁錮在玄清肩頭,雖不愁喫喝,但對於生性好動的狐狸而言,已是頗爲不耐,若不是之前的騷亂,嚇住了她,早已鬧騰起來。
太陽西斜,天色漸漸昏暗下來,隨着第一盞燈點亮,商都城彷彿約定好了一般,剎那間,成了一片燈海,五顏六色,奼紫嫣紅的各色彩燈,讓人頓時失神,沉浸在這如同仙境的世界。
狐狸早已看呆,半晌沒有動靜,嘴裏無意識的嘟囔,無非是“好漂亮,好像要”之類的癡話。
玄清也是失神剎那,回過神來,不由得佩服普通人的巧奪天工,宮燈、紗燈、吊燈、走馬、魚蟲、龍鳳,各式各樣,爭相鬥豔,周圍之人連連感嘆,讚許之聲不絕於耳。
在南北大街和東西大街的交匯處,也就是奉天門外,立着近五丈高的燈山,遠遠的就能看到,在爭奇鬥豔的花燈之中,異常醒目,狐狸也是看到,指揮着玄清,靠近那邊,離得越近,越是感覺到燈山的龐然,其下是三十三瓣蓮花燈,其上是一個巨大的紅鯉魚,坐擺尾奮起之勢,魚嘴微張,雙目直視上方。
在往上,是滿布雲燈,雲燈再上,是一廣大巨門,燈光映襯下,如白玉一般,在雲燈遮掩的空隙中,依稀可看到上面的“龍門”二字,好一座魚躍龍門的燈山。
龍乃神州瑞獸,向來是皇室專用,民間又把皇帝稱爲真龍天子,更是給龍一特殊意義,商都這座燈山,確實氣勢磅礴,但在有心人眼裏,寧王之志,昭然若揭。
看完燈山,玄清並沒有繼續往西而去,而是轉向南邊,進入了南北大街。
南北大街更加熱鬧,這處的花燈多是商戶和百姓懸掛,少了東西大街的豔麗,多了些市斤之人的樸素,一些商都附近的鄉民,多是在南北大街遊逛,更重要的是燈謎就設在南北大街之上。
整條街有近百丈都是字謎攤,這邊攤販,一文錢猜一次,猜中自然有獎,不中也沒大損失,過節氣氛下,誰也不會跟這一文錢計較。
字謎攤前,不光有身着儒袍,手持紙扇的文人騷客,更多的是帶着孩子的普通人,獎品只是些玩意,但這些玩意卻最能吸引孩子的熱情。
“啊呀買這個這個”
“人家這是字謎,你猜中了答案,才能給你的”
“啊這麼麻煩”
“要不試試”說着玄清遞給了字謎攤的老闆一文錢,取下了虎頭枕上懸掛的謎面。
紙上的字寫的並不太好,但一筆一劃卻是認真,“非黑非白非赤非橙,與狐狸彷彿,卻非畜非獸”,玄清輕生念出,笑道:“落,這裏面還有你呢。”
“嗯”狐狸歪歪頭,疑惑的看着僅能辯出二三字的謎面。
“你知道是什麼嗎?”
狐狸冥思苦想一會,搖了搖頭。
“你看,平時我讓你認字讀書,你就偏玩,現在連個喜愛的東西都拿不到了。”
狐狸聽到玄清說教,不依的甩着尾巴,掃着玄清的後背。
玄清不再逗她,把謎面遞向老闆,說道:“這位居士,貧道以爲迷底是個猜字,可對?”
老闆是個精瘦的老頭,看了眼謎面,笑呵呵的回道:“道長厲害,猜對了,猜對了。”說着取下掛在一根細繩上的虎頭枕,遞給玄清,道:“道長還猜不猜別的?”
玄清搖搖頭,接過虎頭枕,點點頭往下家走去。
“爲什麼是猜啊?”狐狸還有些不解,低聲問道。
“你看,猜字左邊是一個犬字,是不是與狐狸左邊相同”
狐狸懵懂的點點頭,接着聽玄清說道:“猜字右邊是個青字,青色不就是非黑非白非赤非橙嗎?”
狐狸認識不了幾個字,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故作明瞭的點點頭。
“回去後,你要多認識些字了,不然化形之後,會很難融入人間的”
“好吧”狐狸頓時有些怏怏不樂。
順着狐狸的喜愛,玄清又猜了幾個謎語,便適可而止,帶着狐狸去了燕山北側的琉璃塔。
琉璃塔是最近方纔建好,是寧王世子幫坐下的佛家僧人所建,其高二十餘丈,站立塔頂,能俯瞰整個商都,平日裏有兵士把守,不準閒雜人等接近,只允許僧尼權貴入內,怕有潛伏的探子,伺機偵探內城情報,而今晚燈會,更加防守嚴密,任何人不可進入。
玄清選擇登塔,只是爲了看清一會的煙花,玄清也不從正門進入,直接由青雲託舉,直接從塔外登上了塔頂。
琉璃塔共有十五層,每層皆有佛陀羅漢的神像,越往上佛陀地位越高,最頂上是橫三世佛、豎三世佛,也就是中央裟婆世界的釋迦摩尼佛,西方極樂世界的阿彌陀佛、東方琉璃光世界的藥師佛以及過去燃燈古佛和未來彌勒佛共五尊佛像,玄清對佛教了解不多,有些也是道聽途說而來,站在塔頂,微微彎腰,朝幾位佛陀行了一禮,便退到了塔頂窗口處。
由高往低俯瞰,就見商都的燈火如兩條燈河,交叉於奉天門外,延伸如內城,直至王宮這座滿室生輝的燈湖之中,猶如九天銀河垂落,伴着其他地方星星點點的燈光,好似倒映下的星空一般,讓人看後,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