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僅是奉祭天官的大典,還有寧王請百官的打春宴,也在這城隍廟後殿舉行,一是犒勞百官在過去一年的辛苦,二是勉勵衆人在新元再接再厲。
有王宮的宮女、太監引着寧王和百官轉去後殿,僅留下十幾人跟隨公主前往大殿,來至門口,靜安公主又吩咐諸人留在了門外,只有張長陵和靜安公主邁步入殿,但誰也沒看到跟隨其後的玄清。
進入大殿,靜安公主卻未在城隍神像前留步,而是徑直轉去了後邊,也就是當初玄清飲茶的會客廳內。
張長陵本都拿起了線香,但看靜安並沒有停留的意思,只好搖搖頭,也跟着去了後面。
靜安公主已是在主位落座,微眯着鳳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趨步而入的張長陵。
“參見君上”張長陵快走幾步,納頭便拜。
“本君交代你的事,可曾辦妥?”靜安公主把玩着一隻茶杯,聲音悅耳動聽,但卻透着一種邪意。
“君上,時日尚短,還請寬限再幾日。”
“哼!”靜安將茶杯重重的頓在桌上,道:“你這幾日,以爲躲着不敢見我,便能矇混過關嗎?”
“老道不敢,老道不敢。”張長陵雖然連稱不敢,但語氣中似乎有恃無恐。
靜安盯着他看了一會,忽然笑了起來,如梨花綻放,美顏不可方物:“萬靈丹確實是延壽聖藥,但會煉製的卻不止你一個吧,本君前幾日倒是見到過一位,聽說是道長的師弟”
張長陵聽完一愣,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
“呵呵,本君原以爲他是個騙子,便沒有理會,現在想想,似乎本君做的有些欠妥,回宮後還得心查證一番。”
張長陵嘆了口氣,道:“君上神通廣大,老道萬不能及,君上說他是老道師弟,那就算不是,也會是了。”
“你明白便好,本君如今雖還未恢復實力,但對付你一個的化神期修士,卻有的是手段。”
“君上說的是”
“你起來吧坐”
張長陵被敲打了一番,變得比剛纔恭敬了許多,慢慢站起身來,心翼翼的坐到了靜安下首。
“你也算是修行奇才,沒有功法,卻能硬生生從道經中琢磨出來,還修到了化神境界,只不過,你畢竟只是凡胎,壽元有數,就算再修,也只能止步於此了。”靜安公主重又拿起了茶杯,細長的手指捻動,讓它在掌中旋轉:“只要你能乖乖聽命於本君,不說你能締結金丹,但突入返虛,再增五百壽元,卻是不難。”
張長陵久困化神,突破無望,隨着年齡增長,越發放不下得來的榮華富貴,拼命的想要延壽,正被靜安捉住了軟肋。
“君上,寧王如今越發迫不及待,生怕老太后已死,皇帝對付他,拼了命的增加實力,招攬人才,只要再加幾把火,造反之日不遠了。”
靜安點點頭,道:“本君如今身份特殊,不宜多勸,你再督促一下,假造幾處吉兆,增加他的信心。”
“謹遵君上之命。”
玄清在旁邊聽得祕聞,正疑惑不解,陡聞涉及己身,又忙瀲神細聽。
“那玄清道士頗有些神祕,好似自南方而來,修爲境界應該頗高”
“呵呵”靜安笑笑,搖搖頭。
“君上,這是何意?”
“也難爲你了,一個化神期的修士,去打探金丹真人的消息,確實不太容易”
“金金丹真人”張長陵卻是有些驚懼,忍不住驚呼出聲。
“金丹真人的神通,不是你能想象的,說不定你我如今的談話,就能被他聽到”
“那那如何是好?”
“金丹期啊”靜安放下茶杯,頓了頓,又笑道:“你只把他的來歷摸清便好,至於其他,自有本君處理,呵呵,本君倒是第一次遇到入世修行的金丹真人”
“君上,出世、入世有什麼區別?老道應也算是入世修行吧?”
“你”靜安搖搖頭,譏笑道:“呵,你僅僅算是運氣好,因緣際會罷了,老子曾說過,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出世者理解爲不聞不問,入世者理解爲不偏不倚,入世比這出世要難上千分,因爲能做到不偏不倚,難如登天,本君問你,可能做到損己而利人”
張長陵想了一會,頹然搖搖頭。
“呵,不過既然入世,便有弱點,等到二月二的法會,本君自有辦法降伏與他。”
張長陵驚詫道:“君上不是要避免遇到修行大能嗎?就不怕那玄清發現了君上的祕密?”
“本君所修乃陰間無上祕術,再有半旬,便能修爲盡復,倒是,就算元嬰天師,也發現不了”
玄清聽得連連冷笑,現在他已可以確認,眼前之人,並不是真正的靜安公主,只是類似奪舍之術,怪不得初見時,給他一種和宛相似的感覺。
“靜安”頓了一會,接着道:“本君交代你的事,儘快辦妥,不要再想着敷衍了事,寧王既然能看重你,那麼也能拋棄你,明白了嗎?”
張長陵嚇得一激靈,忙道:“老道明白,老道明白只是”
“嗯”“靜安”皺起蹙眉。
“世子不太信任我離恨天,寧王也考慮到不能讓我一家獨大,所以世子身邊大多是上元宮的弟子和信佛的和尚,那些人雖然沒甚修爲,但世俗的武藝卻是精湛,真動起手來,老道也沒有什麼勝算”
“哼,本君這卻不管,誰讓你教的徒弟,多是酒囊飯袋,不堪一用”
張長陵被說的漲紅了臉,但卻不好反駁,因爲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收的徒弟,確實是沒一個成才。
“徒弟不能用,就去拿錢招募,本君不信你離恨天拿不出招募的銀錢。”
“是,謹遵君上之命,再有一月,世子殿下必會英年早逝。”
“嗯”“靜安”笑着點了點頭,道:“那我這個做女兒的說不得要好好安慰一下父王了。”
靜安又吩咐了張長陵幾句,便起身離開,張長陵忍不住長舒了口氣,癱坐在椅上,額上都有了細密的汗珠。
過了一會,回過勁來,才整理下衣物,邁步出門,重又恢復到了他雲淡風輕的高士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