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朝這邊望着,不知道望了多久,窗簾被我刷地一下合上,遮住了那人的身影。
轉天,我將強強送去了幼兒園,便急急忙忙去上班了,到快下班的時候,我才發現手機上有兩個未接來電,都是強強幼兒園老師打過來的。時間均是下午一點。
這一天工作繁忙,我幾乎馬不停蹄地在工作,手機一整天沒有拿起過,此刻看到上面的未接來電,心頭頓時一跳,難道是強強出事了不成?
強烈的不安讓我立刻將那號碼回撥了過去。
強強的老師接聽了電話,我心急地問:“李老師,強強怎麼了?他出事了嗎?”
老師笑道:“沒有,就是孩子拉褲子了,想讓你送條褲子過來,但你的電話一直沒人接,不過還好,他已經換過褲子了。”
“那就好,謝謝。”
我沒有過多少帶孩子的經驗,也沒想到過,小孩子會有尿褲子或拉褲子的可能,沒有在幼兒園裏爲強強準備多餘的褲子,便從路過的一家商店裏匆忙買了一條,然後去了幼兒園。
可是我到了幼兒園的時候,卻看到強強正在操場上和小朋友玩球,身上穿着一條暫新的棉質褲子。
“強強?”
“阿姨。”
我一喊,強強便向我跑了過來。
“強強,你褲子是誰給的?”
強強眨了眨黑眼睛,“是那位叔叔。”
叔叔?
我瞬間一愣。
此時,一道黑色身影向這邊走了過來,他穿着合體的西裝,身形修長,俊顏如雪。
卻是莫子謙。
強強扭頭看了看莫子謙,又看了看我,仰起小臉,很認真地說:“褲子是叔叔給我換的,他還經常帶我玩。”
我瞬間錯愕。
向着莫子謙道:“你什麼時候帶強強出去過!”
莫子謙斜挑長眉,“你上班的時候。現在孩子不在排斥我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開始叫爸爸。”
我頓時驚愣無比,下一刻,我向着校長辦公室衝去,我砰地推開了校長辦公室的門,憤怒地對那個中年男人道:“你們幼兒園是怎麼保護孩子的,怎麼能隨便隨便讓人把孩子帶出去?孩子要是出事了怎麼辦?我要投訴你們!”
校長一愣,“莫先生自己拿了親子鑑定書來,證明強強是他的兒子,我們怎麼能不讓他見強強呢?你們雖然離了婚,但孩子的父親也是有探視權的,而且,我們也是聯繫不上你,纔打電話給他的。”
我啞了啞,莫子謙,他這是有備而來的。
“我不允許你們再讓他見強強,如果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們會給強強轉園!”
我惱火地說完,便顧自走了,風風火火、餘怒未消。
莫子謙他還站在幼兒的院子裏,旁邊是已然又與小朋友玩成一團的強強。
見我幾乎是氣急敗壞地出來,莫子謙蹙了蹙眉,“我是孩子父親的事實,怎麼都改變不了,你不如學着接受。我是孩子的父親,總不會害他。”
“你不會,胡也明會!陳麗嫣會!你母親也會!”
我很憤怒,他是完全不顧及強強的安危了嗎?
莫子謙半晌沒說話,“好吧,是我的錯,我下次不會來了。”
他的態度很誠懇,只是再看向強強的時候,眼神間染上了濃濃的失落。
他終是什麼都沒跟強強說,邁開步子,向幼兒園外面走去,那身影更是透着幾分孑然的孤寂。
“阿姨,叔叔怎麼走了?”
強強發現莫子謙不在了,仰起小腦袋問我。
“他有事先走了,我們也回家吧。”我拉住強強的小手。
我帶着強強回到了五少的寓所,雖然這房子是他的,但其實他,已經數天沒有回來住過,用他的話說,是怕擦槍走火,被小孩子攪了興致。
強強睡着後,我抓緊時間看書,還有十餘天便是律考的日子了,我必須爭分奪秒。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有一陣類似薄荷的氣息飄了過來,一隻男人的手爬上了我的下巴,輕輕拈了起來。
“但願今夜不會被小東西攪了興致。”
五少只穿着一件浴袍,不知他是何時回來的,我光顧着看書了,竟是沒有注意到。
此刻他把一張俊顏向着我的臉緩緩貼近,我聞到了久違的男性荷爾蒙的味道,不由閉上了眼睛。
就在五少的脣輕輕貼在我的脣上時,好巧不巧地,強強醒了,他睜着一雙朦朧的眼睛,問:“阿姨,乾爸爸,你們在幹什麼?”
強強的話瞬間讓五少石化了,他像被一個雷給劈中了似的,渾身都僵硬起來,我看到他迅速憋紅的臉,手朝後指了指,“小東西醒了。”
還好,強強睏意朦朧,並沒有再問什麼,閉上眼睛又睡了,我的心臟才落回胸腔。
五少一手摩挲着光光的下巴,“看樣子,讓你把小東西帶回來是個錯誤啊,不行,得給小東西想個去處。”
五少一邊說着一邊就走了。我坐在強強的身邊,一邊輕輕拍着他,一邊開始擔心,很怕五少會把我和強強分開。
好在,轉天早上,五少又像沒事人一樣了。
強強醒來,他還讓強強坐在他脖子上,抓着他的小手在大廳裏跑圈圈,強強咯咯笑不停,我聽到五少一邊跑一邊說:“你小子有福,小爺我這輩子可沒讓人騎過脖子。”
我在廚房裏準備早餐,這些天,強強一直在喫我做的飯,而五少他卻是第一次喫我準備的早餐。
三套雞蛋煎餅,三碗黑米粥,還有一碟我自己拌的小菜。強強有滋有味的喫着,一邊喫還一邊說阿姨也喫。
五少似乎對這樣的早餐不太感冒,他蹙了蹙眉,用筷子挑起一塊煎餅上下左右地看,然後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怎麼樣?”
我很在乎大少爺的感覺。
五少擰着眉頭道:“湊和着吧,照我媽做的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我鼻子歪了歪,這少爺總是拿我做的東西和他媽媽做的比。
俗說話是,貶低是買主,五少雖然嘴裏說的不以爲然,但吃了一套煎餅,卻還要。
我對着他搖頭。
五少驚訝,“什麼?沒有了?”
我點頭,五少臉都黑了,“就這麼點兒東西,你給我一大老爺們喫?你想餓死我啊!”
“不是說不好喫嗎,你一會兒在路上去喫點兒好喫的就行了。:”
我故意氣他。
五少一把將我眼前的餐盤拿了過去,盤子裏的煎餅我才吃了幾口,就這麼被五少硬生生搶過去了。
“你一女人,喫那麼多做什麼,拿來給小爺喫!”
在我驚訝的目瞪口呆中,五少狼吞虎嚥地把我吃了半截的雞蛋煎餅吃了個精光。
喫完了,眉頭還擰的緊緊的,似乎還沒飽,又把我面前那碗黑米粥端過去大口喝了起來。
喝光了黑米粥,這才很鬱悶地站了起來,“簡直是豬食。”
我嘴角抽了抽,用眼刀狠狠地剜了五少魁梧的背影一下,這少爺說我做的飯是豬食,那他不就是豬嗎?
喫的比誰都多,還一個勁兒地貶低人家。
“強強,走了,乾爸帶去你幼兒園。”
五少拉起了強強的小手,一大一小就那麼走了。
我把碗筷洗刷乾淨,也趕緊上班了。在路上,我就收到了陳輝打過來的電話,“中午有時間嗎?出來坐坐。”
“呃……我可能要看書。”
陳輝道:“不耽誤你多久,就在你律所旁邊的咖啡廳就好了。”
“好吧。”
我不知道陳輝約我做什麼,爲什麼好端端約我喝咖啡,難道會和五少或者那位首長有關嗎?
中午一下班,我便匆匆去了旁邊的咖啡廳,陳輝果真在那兒,他一身稅務局制服,濃眉微蹙,單手撐在下巴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喚了一聲陳局,他才擡起頭對我笑了一下,十分溫和,“坐吧。”
我坐下的時候,陳輝他便一直端祥着我,眼神深深的,似乎想從我臉上發現什麼東西。
“你想喝點兒什麼?”
他笑笑問。
“奶茶吧。”
我隨口說。
陳輝便讓侍者端了奶茶過來。
我一邊品着奶茶,腦子裏一邊對一道習題做案件分析,就聽陳輝道:“那枚鐲子,是誰送給你的嗎?”
“不,是我自己的。”
我的大腦還處在分析案情的高速運轉中。
陳輝見我似乎心不在焉,濃眉又蹙了蹙,而我則毫不客氣地從手包裏,將習題冊拿出來,又認真地看了看那道題。
陳輝道:“你在學些什麼?”
我:“馬上律考了,我在複習。”
陳輝笑了,“怪不得。看樣子是我打擾了你。”
“沒關係,你有話快說就行。”
我和陳輝曾經約會過,那時候便對他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雖然因着五少的關係,我和他疏遠了,但我對這人的印象並不壞。
不過,他是五少父親的乾兒子,這身分,到是讓我不太待見。
因爲那位首長在我心裏實在沒留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