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正在氣頭上,怎麼可能給她掙脫。
安眠藥的藥性還在,宋年夕暈暈沉沉的,想了沒有多想,張嘴去咬他的手。
男人早有防備,眉頭一皺,俯首,低喝道“宋年夕,你給我老實點。”
“陸續,鬆手,你弄疼我了。”
“死都不怕,你還怕疼?”
每一個字,都似從齒間咬出來的,字字沉重,像石頭砸在她頭上,宋年夕握着小拳去捶他。
“混蛋,你放開我啊!”
陸續眯了眯,身子往前一壓,將女人整人壓在牀上。
宋年夕的腰原本就受傷,冷不丁的被壓下去,腰上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啊”了一聲。
陸續被嚇了一大跳,“怎麼了?”
“我的腰……”宋年夕疼得冷汗都冒出來了。
陸續趕緊鬆開她,單手把女人翻了個身,二話不說掀起她的睡裙。
入目,是大片大片的青紫,和邊上白皙如玉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讓他本就幽深如夜潭的眸子,越發的沉了沉。
早知道這一腳踢得這麼重,自己出手就該再狠一點。
宋年夕這會就像一隻被拔了毛的小鵪鶉。
她想咬死這個男人的心都有。
就在她想要掙扎的時候,男人的大掌落了下來,用力的揉她腰間的青紫。
痛意席捲全身,她心口一漾,痛苦的哼了兩聲,“陸續,你幹什麼?”
“宋年夕,我只有一隻手能動,你給我乖一點啊!”
男人的聲音很低,尾間纏綿輾轉,聽得她的心跳,不由的加速了起來。
認命的閉上了眼睛,她輕聲道“其實,我沒有想自殺,只是睡不着,多吃了幾顆安眠藥,你別誤會了。”
陸續冷厲的臉色漸漸舒緩,嘴角微勾起,可是,僅僅一秒鐘,那勾起的脣,又沉了下去。
“你經常喫安眠藥?”
“也不經常,偶爾吧。”
“宋-年-夕?”
男人一字一句咬出,她真當他眼瞎啊?
剛剛看她抽屜的時候,發現了一疊寫着日期的醫用白紙,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女人根本不是偶爾,而是天天喫。
怪不得上回家有人闖進她家,她都睡得渾然不知。
三個字聲音不大,但在宋年夕的心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難道說他發現了……
見她沉默,陸續很不悅的擰了擰眉,“宋年夕,你最好實話實說,否則,就算我廢了一隻手,想把你怎麼樣,也很簡單。”
既然被猜透了,她也不瞞着,“我有失眠症。”
陸續看着她,良久,輕嘆口氣,“多久了?”
宋年夕慢慢閉上了眼睛,“很久了,大概有十二年了吧……”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聽不見。
而陸續的臉色,卻是一秒比一秒難看,眼神,更是冷得發厲。
十二年了,那就根本不是什麼輕度失眠症,而是重度的抑鬱症。
“是因爲那場車禍嗎?”
宋年夕長長的睫毛顫了下,將頭往枕間埋了埋,沒有說話。
陸續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其實,怎麼會看不見呢,都深埋在血液裏了,被她藏起來了。
這個女人,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一面?
陸續的眼中,劃過一抹心痛,他輕輕幫她把睡衣放下來,然後側身躺在她身邊,把被子蓋在兩個身上。
“以後,如果睡不着,可以打電話給我,安眠藥對身體有副作用,你是個醫生,應該比我清楚。”
男人熟悉的氣息環住了她,宋年的身體,幾乎在瞬間就平了,軟了,鬆弛了。
她慢慢地轉過身,對上那雙如深淵一樣的眼睛,心裏一悸,低聲問“陸續,你怎麼在我家裏?”
陸續皺眉,凝着她的眼睛,“我讓阿寶給你送膏藥來,按門鈴你不開門,打電話,你不接,以爲你出了什麼事,所以……”
宋年夕“……”所以,他們就這樣直直的闖進來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家的密碼?”她的臉色變了變。
“這個……”
陸續輕輕咳嗽了一聲,“我猜的,你的生日是1231,你妹妹的生日是0101,我猜不是你自己的,就是你妹妹的。”
這話,讓宋年夕身體裏所有的力氣,一瞬間被抽空,腦像是被什麼東西炸開了似的。
他給她送藥膏……
他誤以爲她自殺……
他知道她的生日,她妹妹的生日……
宋年夕也沒有多想,不由分說的勾住了他的頸脖,將脣映了上去。
陸續以爲她轉過來,是想說什麼,根本沒有想到這個清冷的小女人,會在這種情況下主動吻他。
他沒由來的喉嚨一緊,反被動爲主動,霸道的抵開的她齒貝……
吻,霸道而熱烈,男人像是頭猛獸般,恨不得將她整個吞噬下肚。
很快,她覺得脣舌都被他吻麻了。
但是,心裏是快樂的,滿足的。
她迷迷糊糊的想,人的這一生,能有這樣的快樂和滿足,即使短暫如流星,她也無憾了!
終於,在快要窒息的那一刻,陸續放開了她,將她的頭接在胸前,粗粗的喘着氣。
許久,他把身體往外挪了幾寸,喟嘆道“宋年夕,你這個妖精,你竟然趁我手不能動的時候勾引我?”
無人回答她。
被她稱爲妖精的女人,在藥力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陸續看着她的睡臉,磨了磨牙。這妖精只負責點火,不負責滅火,這人品,不是一般二般的差。
他掀開被子下牀,輕輕開了扇窗戶,點了根菸。
牀上的女人將頭埋在枕間,連發絲都帶着幾分慵懶,身形妖嬈的像魔鬼,白皙的臉蛋卻像掉落在人間的天使……
他長長的吐出口菸圈,口腔裏瀰漫出苦澀和無奈。
……
而此刻的另一邊。
厲寧已經連續掐滅了第三支香菸,終於,一腳踢開了房門。
女人背對着他,坐在飄窗前,目光看着窗外的夜色,渾然沒有察覺房門,被踢開了。
突然,空氣凝結起來。安之擰眉,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張開來。